这样亲密的距离,这样小鸟依人的姿势。韦世乐在心底暗暗地好笑,若是此刻突然有人擅闯民居,一定会误会他们的关系吧。自打他接过好兄弟的任务、继续他未走完的路以来,他见过这位阿女太多不同的风格:魅惑的,玩世不恭的,霸气十足的,暗涌流动的……她一向谨慎,即便偶有不太理智,也只是短暂的。今夜,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失魂落魄的她,完全不像一个混迹社团的卧底,反而像一枝长期生长在温室里的娇嫩兰花。
四周死寂般地沉默下来,秒针“滴答滴答”地转动不停。
半晌,厉嘉瞳终于开口,带着哭腔。她说:“阿达死掉了。”
韦世乐一怔,却非常清楚地明白她说的阿达是谁。她的贴身小跟班,前两天她向他求证是否也是警方派出的卧底的那位小青年。
韦世乐对那个青年的印象并不深刻,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大概是星野服务生在迪吧死去那天,厉嘉瞳请阿达帮忙查询入货记录,他动作迅速而思考周全的反应。
其实,到厉嘉瞳告知交易地点有误那一刻为止,韦世乐都不确定那位青年是否真是一名正义的使者。他入行的年资不算浅,思想也算得上深刻老道,所以对各种状况都不会感到惊讶,其中自然不乏想黑白通吃以便迅速上位的年轻人伪装成警方的卧底、透过警务部门获取有用信息来打击对手这种情节。
只是现在,厉嘉瞳表现得有些出格,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事情的真相。
哭腔还在继续:“是我害死了他。”
韦世乐面容波澜不惊,心底却经历了巨浪起伏。
难怪她的刚才的眼神如此绝望,难怪她痛苦的几乎要泪落下来。
出于一个上司对下属的关爱,他将手臂通过沙发靠背绕过她的肩脖,却并没有接触他的身体,只是做了个虚虚的拥抱动作。另一只手则在另一方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
他知道,如果她不愿意说出故事经过,他无法强硬地要求。所以他没有发问,没有请她诉说,只是这样安慰着她,听秒针不停歇的转动声。
诉说并不能挽救已经过去的事实,不能能换回一个不该逝去的生命。就像他的好兄弟向荣,就像无数个与犯罪分子拼死搏斗的同僚。这是一条鲜血铺就的道路,毒品不息,争斗不止。他们虽有个光荣的身份,却终究是凡胎,他们没有哆啦a梦的时光机可以穿梭到过去,拯救那些生的伟大、死得壮烈的兄弟姐妹,他们更没有任意门可以随心所欲跨到另一个空间,来逃避这些令人痛心的悲剧。
厉嘉瞳低低地啜泣起来,早些时候发生的事如噩梦一般掠过眼前。
“可恶,居然失手了!”魏濂晨一拳狠狠砸在码头的栏杆上,低低的一声闷响。“你们究竟吃什么的!啊?一个二个跟木头一样!不是说那帮笨蛋一直在雁蓝天外面守着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交易场所,还把我们的人逮了个正着?嗯?说啊!”
一地的狼藉诉说着片刻之前激烈的冲突,却也毫无保留地昭示着买卖双方被抓走的残忍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