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天团与皇冠 青律 3991 字 2024-05-19

谢敛昀安安静静地签了字,转身继续去擦拭水晶棺的灰尘。

梅笙遥已经渺无音讯,梅衡代为回答,说他答应了。

“薄玦,你的意向呢。”

薄玦刚刚把霍刃交给会议结束的裴如也,同样三天内就仓促地喝了几口热粥。

他看着白纸黑字,还有谢敛昀的签名,惶然地抬头望龙笳。

他们一南一北地隔空相望,目光都落在棺樽中央的纯白花环上。

然后同时静默地摇了摇头。

最后一张意向表签与不签,都已经不重要了。

其他人决定离开,哪怕霍刃执意独留,a都即将成为一池泡影。

二月二十日,池霁下葬。

osc现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静默起立,为他们缺席领奖台的赢家默哀致意。

spf随即发表声明,证实了a就此解散的悲讯。

姜恕终于接受媒体采访,承认自己失职的同时表示会辞去自己在spf的所有职位,从此远离娱乐圈。

这一天城郊有刺耳的连天烟火爆竹声,仿佛庆祝着百年一遇的发财之日。

这一天长街上无数人流着泪痛哭送别,控诉公司失职怠慢,要求spf的高层血债血还。

一切都仓促匆匆,让人觉得这八年不过大梦一场。

没有人能理智冷静地度过这一天。

宝石中大多数人都惊愕到不能理解公告的意思。

先是池霁走了,皇冠又决定解散。

得到皇冠的皇冠就要消失了吗?

今天不应该是庆祝的日子吗?池池怎么就没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多人完全不相信这个死讯,在从各种蛛丝马迹里寻找这件事的破绽。

抢救时间有问题,公司安保有问题,心理医生到底定期巡诊过没有,公司高层如此失职为什么还不引退?

即便白烛白花摆遍灵堂,还有很多人固执地相信着池霁他没有死。

也有人在奔走呐喊,痛斥着spf是杀人公司,是失职到极点的废物点心。

前来悼念的晴天姐姐和宝石们哭红了眼睛,连着几夜无法入眠。

她们为池霁叠出成千上万只纯白纸船,每一艘船都扬起翅膀和高帆,引领着那个灵魂渡往天堂。

葬礼正式开始时,霍刃还是去了。

他穿着平整服帖的黑西装,胳膊旁侧的白纱醒目到刺眼。

苏董最后拿着意向表站在他面前时,迟疑犹豫着无法开口。

霍刃看了一眼签名,目光落在梅笙遥的空缺,以及最后一行‘龙笳’两个字上,良久点了点头。

“给我吧,我来签。”

自此日起,他的最后一个家被击碎成齑粉,自此再无任何归处。

-2-

池霁信教,弥撒开始时有神父和一众人祈祷祝福,偌大灵堂鸦雀无声。

他是被收养的孩子,养父母悲容哀怮,还是表达了让他留在本土的心愿。

归于尘,归于土,归于光。

自葬礼开始的那一秒,霍刃再也不去看任何人。

龙笳一度询问过他的状态,后者一言不发,连眼神对视都不再给予。

他已经被困在黑暗中,彻底出不去了。

陌生的圣歌在穹顶上空盘旋,远处有低泣和抽噎声。

霍刃反而有种抽离的放空感,这一刻没有流泪。

他安静地凝视着被花枝覆满的棺樽,以及睡在里面容貌陌生的另一个人。

血液放缓着速度,连心跳都在不断沉没。

他回忆着自己和池霁最后说过的一句话,回忆池霁从牢笼中一跃而下,又在绽放的白昙花中迎风跳舞的样子。

心脏再次开始绞痛。

所有记忆和思想都再也无法逃离这个桎梏,他似乎也在沉沦陷落,灵魂挣扎着不见光亮。

池霁被刺激了。

但如果是性别羞辱,如果只是那些污言秽语,他一定能扛过去。

可如果韩渠亲口或者亲手让池霁有了什么错觉,让他觉得自己是整个a的累赘,是所有人的负担——

“池池的抑郁状态和你们息息相关。”邬医生一度温和叮嘱道:“要让他觉得他是被你们需要和在乎的,让他能够拥有归属感和认同感,治疗也会变得更顺利。”

“他对你们的热爱是最真实也最炽热的。”

“抑郁症患者很容易有自罪心理,这也是需要物理戒网的原因。”

“一旦让他产生自己给所有人增加太多负担,是欠下太多罪债的错觉……”

霍刃猛烈抽气一声,心脏再次被攥紧压缩,痛到几乎要跪下来才能支撑身体。

疼痛如同电流般在贯彻他的全身。

裴如也在他栽倒之前快速接稳,示意其他人接替致辞,扛着他的肩膀快步往不远处的医疗室走。

还没有等往外走出几步,青年又一手捂住心口挣脱开他的支撑,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然后长跪在棺樽旁侧,红着眼睛却无法再流泪出来。

站在远处的戚鼎看得心焦,询问性地看了眼苏绒。

我们……要不要告诉他?

苏绒无声摇头。

变数太多,他们现在赌不起。

至少要再等两年。

葬礼结束的最后一秒,霍刃才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转身往外走,不再与任何人告别。

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有自己的未来和生活。

即便池霁不死,未来六个人各自结婚成家,未必真的能像从前憧憬的那样住在大房子里。

他这一刻感觉到的只有背叛。

谢敛昀签字他理解,薄玦签字他也理解。

可是龙笳,我喊了你这么多年的哥哥。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他脚步突然踏空,下一秒就被疼痛完全卷走意识,再度回归混沌。

-3-

洛杉矶,海边别墅。

管家和女佣们难得忙碌起来,进进出出着添置新家具和摆件。

他们的老板似乎终于有结婚成家的意向,居然带了个人回家——这么年轻的黄金单身汉可不多,不谈恋爱才像有问题。

但裴如也带回来的那个人,虽然模样俊俏,但是脸色苍白,似乎一直在生病。

最初带回来的时候是在发高烧,听说在飞机上都吐过好几回。

后来靠药物硬是退了烧,可又像个盲人,谁也不看,来家里一个月了,从来不吭声。

青年便像是化作寒冰一般,深陷在房间一隅里裹着毯子昏睡度日。

既不肯与任何人交流,每天进食量实在少到没有,要靠营养针维持状态。

谁看了都心疼,哪怕并不知道他是谁。

这青年脸庞深邃,一看就是个有锋芒的好孩子。

怎么就病成这样,要多久才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