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句话的旨意,既没有提萧正则被刺之事,也没有提晋安王遇刺被救之事,谢张氏与谢含蕴心中不由得惶惶。
刘福却笑眯眯的将圣旨递于谢几卿之手,又看向了谢陵,目光落到她胸前的伤口上,目光滞了一滞,这才满面堆起笑容道:
“谢御史,这便带着孙儿随咱家一起进台城入宫吧!”
“刘中官,臣之孙儿年幼,现在还未入仕,不过一介白衣,陛下怎会想到要见臣之孙儿?”谢几卿故意疑惑的问了句。
那刘中官倒不隐瞒,笑了笑道:“有人在殿前状告了你孙儿,也有人在殿前为你孙表了一功,是福还是祸,就看你孙儿如何在殿前应变了。”
“是,多谢刘中官坦言相告。”
谢几卿更表现得心思重重,往后看了谢陵一眼,便示意她跟上离去,谢张氏与谢含蕴更为不安,想要拉住谢陵说些什么,被谢几卿伸手拦下。
而站在厅中一角的朱氏却是目光闪闪,露出几分窃喜之意,恰好谢含蕴回头,这分透着几分阴鸷的窃喜便落在了谢含蕴的眼中。
……
在刘福的带领下,谢陵与谢几卿一同登上了宫车,经三重宫门,通往太极殿。
太极殿门前已有侍中范云在宫门前相迎,谢陵自然记得这范云便是曾与梁帝萧衍并称“竞陵八友”的八友之一,也是当时南齐的文坛领袖,所作诗词有“清便宛转,流风回雪”之美称,现在正担任梁帝的侍中,兼吏部尚书,可自由出入宫廷,为皇帝侍从。
只扫过一眼,谢陵正要将帘子放下,目光一瞥便很快落在了与范云站在一起的另一个男人身上,这男人也身着正五品的官服,年不过四十,面容清矍神峻,神情俊朗带着几分阴沉狡黠沉定。
此人正是朱氏的父亲朱异。
看他这一身官服,谢陵心中陡地一激灵,看来他如今已然迁任到了尚书仪曹郎一职,所谓尚书仪曹郎,便是为皇帝掌收发诏命奏章,并向皇帝提出建议,甚至是驳议权,这是直属皇帝的中枢官职,与后世的内阁辅臣类同,从某种意义上说,皇帝批阁的奏章,他也有一半的决定权,更甚者,皇帝的决策多半来缘于他的进言,而前世的萧衍便是在朱异一次又一次的进谗言之下,将候景这个狼子野心的外来贼引进大梁的。
见到朱异这个人,谢陵心中难免意难平,直到刘福将他们祖孙二人引下宫车,被范云引到太极殿门前时,谢陵都盯着朱异回不过神。
还是那朱异嘻皮笑脸的向他们打招呼说了一句:“久不见亲家,别来无恙,这位便是谢家的嫡长子谢陵吧,这一转眼,我这个小外孙都长这么大了,果然龙章凤姿,有乃父之风啊!”
谢陵没有说话,谢几卿便回了句:“朱曹郎过奖,稚子年幼,不过一玩闹小儿,还谈什么龙章凤姿,折煞人也。”
“那是亲家太谦虚了,阿陵自回到建康,有关他的传闻可是一波接一波,我这个做外祖父的都应接不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