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唐从梦中醒来，缓缓地呼了一口气，平复着胸中的无限愤恨。

这次的方式又与之前不同，在梦中，她从委托者的视角度过了整个生命，直到苏绮南在看到李如雪做的那些事情后意识到她根本不是人，而是祸国的妖女，即将黑化为厉鬼，梦境才戛然而止。

也正是因此，她现在的心境，仿佛被委托者影响到了，只要一想到李如雪和她的那些男人们，就觉得目眦尽裂，想要狠狠地剁了他们。

这种状况不对，并且也不适合她的任务，可是委托者的感情实在是太强烈了。

苏绮南是苏家唯一的小辈，本就备受长辈疼爱，又因为自小懂事、于诗词上灵气充沛，更加让苏家人喜爱不已，可以说是放在了心尖尖上。苏家人完全不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而是尽心尽力教养她。苏家小辈没有男子，她就是被充作男子养大的——诗词歌赋、家国大局、民生疾苦，无一不是自幼就开始学习的。

也正是因此，苏绮南并没有普通女子那般局限于后宅，而是胸怀家国、心系百姓——这也是她知道自己被陷害都没这么愤怒，但看到无辜百姓的惨状时险些化为厉鬼的原因。

同样也正是如此，熟知男女差距的苏绮南对女子太心软了，不仅对身边人心软，对敌人李如雪也心软。

最后的最后，只留下她一个人陷入无尽的悔恨。

恨意越来越强烈，甚至已经开始影响到方唐的思考，她心中一凝。

就在这时，方唐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既然委托者是隐藏在躯体深处的，那么，也许她也有可能再一次掌控躯体？

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既然这样，苏绮南应该是能听到她说话的。

这样想着，方唐轻轻唤了一声，确定外间守夜的小丫头睡熟了，声音低不可察地道：“苏绮南，我会做到你想做的事，我会杀了李如雪，不让她祸害天下。但是，你要相信我，将躯体完全交给我掌控。”

感受到身体中仿佛在侵蚀全身的恨意停了一停，方唐面上不显，心里倒是放松了一些，再接再厉道：“你的状态自己也知道，只差一点就要化为厉鬼了，如果此时见到李如雪，你真的能够控制住自己吗？既然已经做了交易，那么你就该选择相信我，最起码，面对诡异的李如雪，我不会露出不该有的神情。”

方唐至今不知道所谓的“交易”到底是什么，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凭借自己知道的蛛丝马迹，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来劝说苏绮南。

心里那令人烦躁的恨意渐渐褪去，方唐的思绪重新归于清明，她知道，这番尝试，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