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吧,等把这里头的关系给摸透了。”朱立勤心里也有想法的,“都说擒贼先擒王,既然不搞掉他们上头那一个这边几个就有后台,那就想办法搞他们上头的那一位,省城那边我们交道打得少,一直还没有淌清水的,不能妄动。”
雷老权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但是对于‘擒贼先擒王’这一句他是听进去了,“对啊,干嘛对着他们使力呢!他们不是有后台吗?搞他们的后台才对嘛!”他也不知道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了,当下就要告辞,“我先忙去了,有什么改天再说。”
“你谨慎些!”朱立勤也不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连忙急声提醒他。
雷老权点头,“你放心,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不敢不谨慎的。”他冲朱立勤一拱手,“走了。”
朱立勤看着他急冲冲地走了,到底是不放心,准备跟沈先生说一声就去找雷家老爷子。
不料沈先生听了他的话也有一些意动,“你不用着急,我看雷家人都不是心里没数的,他们肯定稳得住,不过你这会也先去跟雷老爷子说一声,先等我这边的消息再动作,我这边也赶紧催一催,看看他们的线理清了没有,要是理清了,未必不能想法子擒王的。”
“好,我这就去找雷老爷子。”朱立勤这会也知道沈先生怕是真的决定了要往省城那边使大力了,如果线理清了,未必就不能借力打力的。
他跟在雷老权前后脚进了雷家的门,雷老爷子正跟儿子说话,听到门房报是他来了,就着人赶紧请了他进来说话,“阿权正跟我说呢,你这么急忙忙地赶过来,是沈东家那边有什么吩咐么?”
“吩咐不敢当。”朱立勤冲雷老爷子见了礼才坐下,“沈先生叫我过来说一声,你们先别着急动作,省城那一摊我们还没有摸明白跟脚,等摸明白了,未必不能借力打力的。”
雷老爷子不免称赞一句,“沈东家果然门面广,省城那边也能使得上力。”他瞪了自己儿子一眼,“阿权性子急,听了一两句话就捱不住了,亏得你劝得住他,既然沈东家吩咐下来了,我们就等沈东家的消息。”
“阿权也是赤子心性。”朱立勤劝老爷子不必着急,他自己则是问雷老爷子,“这几天沈记有些事情要忙,我也没怎么听外头的信,阿权今天跟我说,又多了好几样捐?”
雷老爷子叹气点头,“可不是么,早先沈东家就担心他们往全楚南收钱,果不其然,这米谷捐跟喜轿捐就是往全楚南收的,我刚刚收到信,听说他们还想加收人丁税的,原本的人丁税就不轻了,再加,怕是要逼死不少的人家哪!”
“所以,我就说了,要赶紧行事么!”雷老权瞅着空子补了一句。
朱立勤冲他苦笑,“真要这么容易能被倒斗,人家还做什么官啊?”这几个人要不是有底气,也不敢这么乱来啊,“他们加捐的这些可都是没有名目的,他们敢这么行事,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昭附那位支持吧?怕是也有什么说头?”
“这个倒是没有打听到。”雷老爷子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又对着朱立勤面色和煦的,“不过我手底下也有几个机灵人,探听消息有点能耐,省城那一块太远了,他们使不上力,楚南这边就交给他们来办吧。”
朱立勤连忙谢过他,“那就辛苦老爷子了!”沈记这一块的人手基本上都往省城撒过去了,楚南这边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好用的人手了。
“沈东家那边有没有做什么别的准备?”雷老爷子试探着问了一句,“按说,往年秋天里这一场跑货也该要准备起来了。”
朱立勤摇头,“这情形,老爷子你说,沈先生怎么还敢组织人手出去跑货?这是递话柄给人家啊。”
“唉,那今年怕是都不能跑了。”雷老爷子也叹气,“幸亏夏天里那一场跑货沈东家想得周到,跑得久了一些了,又叫我们尽量在外头把货给出了,否则怕是今年这一年都要没进账了。”楚南现在这情况,买卖也不大做得起来了,大家都想着要留着钱在手里不敢往外使呢。
朱立勤近几年在钱财上还真的是没有怎么缺过,平时又有沈先生跟颜夫人关照衣食住行,在这一块上的感觉不太大,但他看得到沈记的账册的,知道最近几个月的买卖确实是不行,“也许明年就好了。”
“明年也不好说,还是先把现在的日子过好吧。”雷老爷子想了想这几个月情况,就托朱立勤帮忙问沈东家一声,“我们家这几个场子,你看有没有必要关掉?”他们家里的场子算是销金窟来着。
朱立勤却没有接话,“老爷子多少年的经验了,我们沈先生且还有得跟老爷子学的,哪里好指点的?您就照着您多年的经验来,我们做晚辈的,不敢多话的。”
“果然是沈东家教出来的!”雷老爷子没能得着准话也不生气,反而笑着又夸了他一句,“得,我也不问了,反正现在场子里也没有什么人来,关不关差别不大,就这么着吧。”
朱立勤微微一笑,他来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也就没准备久留,“还有活等着我干,就不久留了。”
“诶?那就不留了。”雷老爷子起身要相送,却被朱立勤制止了,“怎么好叫长辈相送的?老爷子真要跟我客套,那就叫阿权送我一程得了。”
雷老爷子笑呵呵地道,“那我今天还真的得跟你客套一下,阿权,你代我送一下明大掌柜。”
“就你们这么多的名堂。”雷老权嘀咕了一句,倒也没敢多话,就真的送着朱立勤出门了,一边还跟朱立勤发牢骚,“老爷子年纪大了,胆子就小起来了,这也要多想想,那也要考虑考虑,总之是不肯痛快发话。”
朱立勤敲了他一下,“老爷子也是为你们一大家子考虑,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跟侄子侄女外甥呢,你可不能只为着你自己痛快!”
“我哪敢啊,还没冒头就被老爷子敲下去了。”雷老权觉得挺没劲的,“早先我们多痛快啊!现在跟被人围捕的耗子似的,畏畏缩缩的,连手脚都不敢放开了。”
朱立勤也觉得最近很是畏缩,却也没有办法,那几个恨不得什么钱都搂了去,哪个敢出头啊,“且先忍一忍吧,不是说他们有事情要办了,说不得能安静一段时日。”
“希望吧。”雷老权无精打采的。
朱立勤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现在这场面也确实是叫人提不起精神来,“罢了,已经送到门口了,你回屋去吧,”最后他还是宽慰了一句,“有消息我第一个报给你。”
“行,我等着呢。”雷老权立马又来了精神了,只要把消息报给他,他就知道能不能动了。
朱立勤摇了摇头,背着手走了。
沈先生这一次也费了大力,撒了不少钱出去了,总算是在那边开始寻宝藏的时候有消息传了过来,他叫了明瑾一起过来议事,“还真没叫我们想错,这些人在省城那边也是有助力的。”
“这弯弯绕绕的,还挺大的一串啊。”朱立勤仔细看过,又理了理,他点了点一个名字,“最重要的就是这一位了。”
沈先生很满意明瑾能够看出重点,“没错,他们当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一位,可以说,这一圈人,都是他牵的线。别看这一位职位不高,但却是重要的职位,比他高两级的都绕不开他呢。”
“他的对家应该也不少吧?”朱立勤看了看这人做出来的一些事情,尽都是一些损人利己的事情,恐怕也是得罪了不少人了。
沈先生摇头,“应该说是仇家很不少,不过,一直也没有人想着要动他的,因着他有个远房表叔在金陵国府是文收秘书。”像这种文书秘书不比机要秘书,这种文书秘书有重要的也有不重要的,只看主官身份的。
“那我们能动他吗?”朱立勤有一些犯愁了,可别管这人的表叔只是个文书秘书,关键这是在国府任职啊。
沈先生点头,“何树打听过了,恨他的人不少,这一次他带的钱也足够用的,既然不能走官场解决,他就找了道上的人出手。”
“刺杀?”朱立勤惊得站了起来,“这样可不行!这种人铁定贪生怕死,不定身边有多少卫兵呢!别管是什么道上的人出手,总抵不过一群人放枪的,那道上的人当场被击毙了还好,要是被逮住了,招出买家,那可就是大事情了。”
沈先生看他着急的模样连忙示意他不用担心,“怎么敢搞刺杀这样的大活?真要闹出事儿来,哪怕是他在官场上的仇家也要看不过眼。阿树的为人你还能不信么?他行事一向谨慎,他找的是专门做暗活的人,保管不会留痕迹的。”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朱立勤还是有一些担心的,“万一闹将出来,可怎么好?”
沈先生看他实在着急,就细细为他解说,“阿树将这人的习性都打听清楚,又贪财又好瑟(色),捧的戏子还有花楼姐儿多不胜数不说,小妾也有十来房,就这样还不打止的,另外又在外头养了几个寡妇,这人也不年轻了,一向都是用药,只要调换了药也就能成了。甚至都不用怎么费劲,把这药劲加大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