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知道最后布鲁斯安慰自己的话有了效用。
一碗粥喂下来,布鲁斯从生疏到熟练。最开始还会漏饭粒,勺子不小心磕到小安琪只剩一颗的小门牙到后来取量适中,力道合适。
最后一口粥喂完,布鲁斯问安琪:“还要再吃点吗?”
“不要了。”小安琪摇摇头。
这一碗粥不大不小,足够做小安琪的晚饭了。毕竟她最开始也没觉得饿。
“ok……”布鲁斯这才收了碗,像是完成什么艰难的任务一样,心底松了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药瓶里的药快到底了,布鲁斯按了按服务铃。
本以为是值班的护士来拔针,没想到来的人却是之前全权负责安琪的青年医生。
“维希亚斯医生。”布鲁斯挑眉。
“贝利尔。”清秀俊雅好似欧亚混血的青年医生推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面无表情地纠正,“我习惯别人叫我的名字。”
“ok,贝利尔医生。”
布鲁斯从善如流地改口,这位医生像是满意了。他还耐心地解答了刚才布鲁斯的疑惑,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反应得过来,丢下一句“今天是我值班。”,就转身去看小安琪。
“hey,小……姑娘。”贝利尔最后这么称呼小安琪。原本面无表情,禁欲又高冷的青年医生在面对小安琪的时候,一座冰山瞬间融化。他嘴角微微挑起一个认为是和蔼友善的弧度,反着光的镜片后头那双不似人眼的银灰色眼眸也透出莫名而来的……慈爱?
就像是一位长辈,在看自家的幼崽。
等等……为什么是幼崽?
这个问题暂时无人解答。
但是他对安琪确实称得上耐心温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从事儿科这一职业养成的反差性格。
“……”安琪眨眨眼,无声地看他。浅色的眸子里如两人第一次见一样,好奇而懵懂,带着一点点莫名的疑问。仿佛再说——他是谁?
青年医生仿佛看出了安琪的疑问,微微一笑:“我是贝利尔,你可以叫我贝利尔叔叔。”
“贝利……叔……叔?”小姑娘歪头,学着他的话。
“是贝利尔。”
“贝利尔。”这回叫对了。清雅的医生揉揉小姑娘柔软地发顶以作奖励。
“肚子还疼吗?”
“……”小姑娘认真感受了一下,肚子虽然还隐隐作痛,不过这点儿痛处在她承受范围以内,于是回他:“好多了。”
“那就好。”贝利尔医生看了眼小姑娘被被子盖住的小肚子,视线凝了凝,仿佛能透过被子看到什么似的。
“在这里观察一晚,如果没什么事,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小姑娘试探性地冒出这么一句。仿佛是不太确定是不是该这么说。
贝利尔医生倒是笑了笑,也不知是接了小姑娘的谢意还是根本就不在意。只是嘱咐她:“以后可不能吃辣了。”
说完,他还斜眼瞥了身侧的布鲁斯一眼,补充一句:“记得注意这点。”
只是这语气冷冰冰的,一听就是对布鲁斯说的而不是安琪。毕竟,他对两者截然不同的态度太过明显了。
几句话间,吊瓶里的药水已经尽了。贝利尔俯身为小安琪拔了针。他的动作熟练,白皙修长的手指没有一点茧子和其他痕迹。这双手不像是医生的,更像是布鲁斯这样养尊处优的富豪才会拥有的。
不过也不尽然。布鲁斯这样的富豪也是另类,手上厚厚的一层老茧。
收了针,贝利尔敏锐地瞥见安琪细细的小胳膊上有个不起眼的针孔。在他眼里,那苍白肤色的小胳膊上的针眼格外显眼。
“什么时候抽的血?”贝利尔挑眉问布鲁斯,镜片后的银灰色眼眸微眯,似乎有些不满。
“半个小时前。”布鲁斯说。
医院的负责人生怕安琪有什么其他没检查出来的病因,觉得还是验验血保险一点。
“嗯。”贝利尔淡淡应了一声,没说什么。只是再度揉揉她的小脑袋就出去了。
——真是有礼貌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幼崽。
带上门后,贝利尔医生径直走到楼下的化验室。
安琪住的病房是为有钱人提供的vip病房,不仅房间豪华宛如酒店套房应有尽有,一切的医疗和检查设备也是独立于普通病人专门为vip客户服务的。
“维希亚斯医生。”见贝利尔一进门,值班的化验员跟他打了声招呼,而后者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
“06房的小姑娘半个小时前抽的血在哪?”
“哦,在这呢。”化验员指指桌上唯一的一管血,他以为贝利尔是来拿化验结果,还抱怨了一句,“你可得等一会儿了。院长说要做全套化验,所以我到现在还没下班。”
“你现在可以下班了。”他说。语气平淡,却莫名让人听出了命令式。
“啊?”化验员一愣,而也就是这愣神间,他面前似是欧亚混血的俊雅医生推推眼镜,镜片后面银灰色的眼眸一片冷漠,摄人心魄。
对上这样一双不似真人的眼睛,化验员由呆愣化为呆滞,好似从中失了神智。
“……好的。”化验员神情呆滞地说。好似是没了灵魂的傀儡,随着贝利尔的心意,在他冷漠的视线中走出化验室。
贝利尔瞥了眼桌上的一试管鲜血,眼中浮现方才与在病房时如出一辙的嘲讽。
——这么简单的化验能验出什么结果?呵,愚蠢。
贝利尔把试管拿起,放在白大褂的宽大的衣兜里。
在回到办公室前,他去了趟卫生间,把试管里的血倒进了洗手池里用水冲走。
腥甜的血腥气让他镜片后的眼微微眯了眯,下意识地嗅嗅这股味道。
“嗯?”镜子里清雅俊秀的青年医生突然轻咦了一声。
“奇怪……”
“怎么会没有?”
贝利尔没有在这血里闻到同类的味道,但这鲜血确实透着小安琪的气息。可他的感知是不会错的,那孩子确实是他们……的小幼崽。
——是哪里出了问题?
贝利尔把试管冲洗干净后,修长的手指似乎只是随意一用力,玻璃试管就破裂开来。破碎的玻璃碎片锋利无比,却没在他手中留下任何痕迹。
而他本人也是毫不在乎地随意一甩手,手里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尽数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算了。”
只听他这么说了一句,听上去慵懒又随意。
——他懒。
……
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