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晴研头一次在陈溺提出要求后表现出了犹豫,想了一两秒钟,才举起市松人形,送到陈溺手中。

脱手之后,还不忘郑重其事地嘱咐:“不要把妹妹弄坏啦。”

那人偶被陈溺抱住后,表情发生了让人难以察觉的细微变化,本就细窄的两对眼睛彻底眯成了两条弯线,但因山林里的光线实在暗淡,也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陈溺稍稍抬了抬下巴,眼睑半阖,居高临下地扫视过地上的几只担架:“把那几个人抬过去。”

村民们已然心死如灰,没有了求生欲,也不再挣扎,李善及其同伴面露惊恐万状,迫不及待地想要逃走。

可他们都已经成了人棍,连挪动半步也难以做到,哪里有从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逃走的可能?

李善的四白眼左右扫视着周围的人,口中不住求饶。

“救命,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

“陈溺我给你道歉,我给你道歉啊……不要拿我活祭,求求你,求你了。”

“求你们放过我……”

对于李善等人的苦苦哀求,众人置若罔闻,他们表情木然,再度分工抬起各个担架,对担架上的人毫无怜悯之心。

只要把这几人丢进去,游戏就结束了……

他们随陈溺一起挪步走向方型的庙,大概是由于心中恐惧过盛,他们的步伐尤为沉重。

踏上三层木台阶,众人的鞋底落在空心的木地板上,溅起一阵轰轰隆隆的响声。

市松人偶被放到了两扇厚厚的实木门正前方,陈溺后退一步,穿着漂亮红和服的人偶蓦地扭过头,胭红的嘴巴咧出一笑,在幽暗的环境下看着阴森至极。

“唔啊——!”

那些人被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

人偶笑了?人偶怎么会自己动起来呢?

它就这么保持着扭头看身后的姿势,直挺挺地抬起两条手臂,模仿着不倒翁,立在原地一前一后地晃动,伸出去的手拍在了门板上。

“叩叩——”

“叩叩……叩……”

它虽做出了推门的动作,实际上却是在敲门,十个成年人也无法撼动的木门,在它敲响第十下时,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缓缓推开一条缝隙。

市松人形转动着面对房门的身体,调整脚尖朝向,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就着举手向前的姿势,飞快地往人群的方向冲过去。

众人连忙散开,却见那人偶是朝着陈溺扑过去的,上去抱住了他的一条腿,然后就那样子挂在他腿上不再动了。

市松人偶带给他们的惊吓还未消散,庙中又传来一阵“咕啾……咕啾……”的响声,引得所有人抬起头朝庙里看去。

其中几人掏出手机,不惜消耗所剩无几的宝贵电量,打开照明朝庙门内探照。

只见庙门已被完全打开,腥臭味迎面扑来,充斥了整片山林。

一个个像人一样的东西,接二连三的从血浆之中站起来,

那一双双白眼珠子在手机灯光的照射下泛着寒光,被覆满了血浆的皮肤衬得最是醒目。

众人簇成一团,一步步向后退散。

屋里的人影从血浆沼泽中一点点朝外挪动,死死盯着庙外台阶上的那些人棍。

饶是那些村民,在看到索命的怪物一步步逼近过来,也绷不住了。

他们也认出来了从庙里冒出来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怎么会认不出来呢?其中一些,就是他们亲手给送进去的,为得就是搭建那所谓的“能够招来子嗣”的庙。

但他们也是被骗的,是那些女人自己找死编出这么个幌子来。

“丧尽天良……的赔钱货,滚开,滚开啊啊啊——!!!”

“啊啊啊啊——走开!!!走开不要碰我!!”

“你们这些臭女人,杀了我们……全村的人——下辈子是要遭报应的——!”

那些村民被一个个拖进了泥泞一片的血糕之中,咒骂声,求饶声,皆被淹没在其中。

村民们被捞进去后,才轮到李善等人,其中一人因刺激过大,早就晕死过去,而他也再没有醒过来的机会了。

众人目送着最后一个人被小庙吞入,相互搀扶着,才勉强稳住,没有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还……不……够……”

毒蛇一样嘶哑阴狠的低吟声被一团臭气裹着从庙内传来,仿佛漏风的风琴,每个字都拖得很长,还夹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杂音。

听到这三个字的人呼吸一滞,一双无形的手捏住了他们的心脏。

不等他们逃跑,庙里的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又用浮夸的动作奔跑出来,她们拥挤着,数不清的脚步重重的砸在空木地板上。

吸收过那些活祭品之后,她们的状态明显比之前更好了。

“咚咚……!咚咚……!”

她们踩下阶梯,狂奔袭向那条狭窄的路径。

见状,率先回神的人转身就跑。

动作稍慢的人,眼见着那些鬼东西就要冲到自己面前,吓得无法动弹,浑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干,脚一软,跌坐在地,只好手撑在地上往灌木丛林中退缩。

而那些女人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一样,甚至从他们身上踩了过去,涌进了林子里。

有人的腹部被蹬个正着,腹腔内一片翻江倒海,翻了个身爬起来,勾着头将早饭给呕了出来。

成群结队的血浆女人如同一阵风呼啸而过,身影隐没在林子里,枯草林中噼里啪啦一阵响,那响声渐远,往山下的方向去了。

侥幸捡回一条命的人民呆滞地看着黑洞洞的林子,一时间还无法理解方才发生了什么。

有人问:“她们……她们去哪啊?”

一旁的人一顿一顿地答道:“好像是下山了。”

秦沐霜一个激灵跳起来:“她们要去抓留在村子里的那些人回来活祭!!”她哥还在村子里头呢。

闻言,苏棠松了口气,抹去额头上的汗:“哈……那我们安全了?这一趟山路没白走!”

陈溺看向黑滋尔:“我们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