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贤不解:“一直在?可先前没有看到过里面有鸟啊。”

陈溺看向窗外,细细思索一番:“前些天一直是阴云连连,夜晚也没有月亮。”他估摸着就是这个原因。

名字也是与月有关,或许这笼子里的雀鸟,只有在月夜才会现身。

雀鸟贴靠在笼壁上,脑袋也紧紧挨着边缘,几许羽毛穿过镂空,轻扫过陈溺的手心。

鸟笼是凉的,这样的反差令陈溺更能清楚的感触到那只白雀的体温。

它歪着头,脑壳顶在雕花镂空上。

养了这么久的鹦鹉,陈溺看得出来它这个动作是希望有人能够揉弄它的头顶。

奈何他的手指无法从细密的花纹中通过,能做到的也仅此于用指腹隔着笼子抚动它的羽毛。

杨贤蹭过来:“这个鸟是哑巴?这么安静。看你养的鹦鹉,闲着没事就嚎两嗓子。”他抬手指向站在椅背上的鸡崽。

陈溺捧着鸟笼看够了,放到一旁:“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杨贤蹲坐在地铺上,昂着脸看着鸟笼:“这小灯笼……有开关吗?有亮光我睡不着啊。”

“又不是电动玩具。”陈溺掀开被子一角,将鸟笼放入被中,清冷的光辉被棉被阻隔。

杨贤:“闷死了怎么办?”

陈溺眼眉微动:“要么你别睡了?”

小小一个鸟笼也占不了多大点儿地方,陈溺钻入被子中,新奇感还未散,手在被子下又隔着笼壁逗弄了那雀鸟一会儿。

大晚上的玩鸟,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陈溺的睡眠质量不错,很少会做梦,今夜也是如此。

安睡之中,却总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蹭着他的掌心,搔得手心发痒。

以至于他并没有睡得太熟,到了夜半时分,走廊里片刻不停歇的鞋跟声轻易的扰醒了他。

“嗯……”他眼睛酸涩,意识并不乐意清醒过来,可屋外琐碎的声响在这种时候格外令人在意。

他翻了个身侧躺,想要抬起手堵住一只耳朵,毫无预兆的撞到了一堵结实的肉墙上,那只手也被攥着,无法抽动出来。

陈溺恍然清醒,双目睁开了一条缝隙,想借月光看清自己身边躺着谁,视野却被光洁修长的脖颈与肩骨霸占了大半,后脑勺被一只手从后固定着动弹不得,令他无法转变视角。

能凭肤色判断出和他睡在一张床上的人不是杨贤,他没那么白,肩骨也没这样萧条突出。

对方似乎是在沉睡之中,将他当成了抱抱熊,固定得死死的。

要是他这次醒来是想夜起,恐怕唯有就床解决了。

陈溺不敢惊动这人,好在另一只手可以动,他顺着枕头摸索一番,朝睡在地上的杨贤砸了过去。

杨贤露在被子外的脑袋被砸了个正着,冷吸一口气,坐起身来摸着自己的额头,懵懵地看向陈溺。

“哈?”他发出一个不明所以的单音节。

陈溺伸出一根食指,示意他噤声。

杨贤竖起食指:“一?”

不等陈溺再给他提示,走廊外的响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杨贤揭开被子,翻身爬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

队友的智力与注意力都让陈溺感到窒息。

门外的脚步声十分急促,忽远又忽近,来来回回数次从房门口一掠而过。

杨贤听了一会儿,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陈溺床边:“确实是像只有女主人一个人的脚步声,小高跟踩得啪啪响。”

陈溺压低声音道:“我让你小声,我床上有人。”

杨贤:“有人?”

他俯下身,贴着床沿挪动着道:“哪呀?”

杨贤掏出手机,打开了照明功能,陈溺毫无防备的被刺痛了眼睛。

强光的直射似乎引起了床上另一个人的不适,他动了动。

陈溺低语道:“把灯关了!”

禁锢着他的那个人已经将整张脸埋进了陈溺的肩窝,呼吸均匀的洒在他的皮肤上,让陈溺稍微有些难受。

杨贤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听陈溺说的,关掉了手机闪光灯。

他学着陈溺,把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说出的话都雾化在了空气中:“啥也没有啊。”

与先前的鸦鸣一般,只有陈溺能发现。

明明这么大个人缩在他旁边,杨贤却什么都没看见。

陈溺叹了口气:“你试试,能不能把我拽起来。”

“哦,好。”杨贤伸出的手直接穿透了那个人的肩膀,他握住了陈溺的手臂,使劲儿往外拖:“诶,不是,你倒是动动啊。”

陈溺险些气毙:“我能动还要你拉?”

杨贤:“鬼压床?”

陈溺作罢,放弃了挣扎,轻皱眉头:“你继续睡吧。”

杨贤弯身捡起地上的日记本,放到陈溺枕边:“有啥事随时喊我啊。”

陈溺:“……”喊你有个屁用。

他又试着翻身,可旁边这个人的力气实在霸道,侧过身后就不允许他再平躺回去了。

起不来,那就躺着,动不了,那就不动。

挣扎无用,陈溺干脆闭上眼睛继续睡,就当自己夜里没有醒来过,如果一觉醒来还是不能动,再另想它法。

天蒙蒙亮的时候,陈溺被一阵摇晃闹醒了。

程几何的声音极具穿透力,让他瞬间清醒:“陈溺,陈溺。”

“嗯……?”陈溺的小臂撑在床上,应了一声坐起身,嗓音带着刚睡醒时独特的沙哑:“回来了?”

睡地铺上的杨贤也醒了:“你能动了?”

程几何从他臂弯间拿起鸟笼:“怎么你一睡觉就爱抱着鸟笼啊,小心把胸口给硌青了。”拿着看了一眼,又顺手还给了陈溺,并随口问了杨贤一句:“你说什么动不动的?”

杨贤道:“陈溺昨个夜里鬼压床,我拽都拽不动他。”

程几何端详着陈溺的脸色:“瞅着睡得不错啊,气色挺好的。”

陈溺:“大早上火急火燎的,有什么发现?”

程几何点点头:“被女主人追了一晚上,一旦我靠近三楼的楼梯,她就会出现在阁楼门前,然后扑下台阶来追我,我猜,应该就是和时间有关。”

杨贤捡起毛衣往头上套,闷声道:“我说昨天晚上怎么老听到女主人穿着高跟鞋跑来跑去的声音,搞了半天是在抓你啊。”

程几何一屁股坐到床边:“别提了,没有陈溺在果然不行,我速度慢了好多,好几次差点儿被堵上。”

陈溺:“你确定原因在我?”

程几何笃定道:“肯定和你有关……虽然暂时还不清楚原因。”她说着,吁了口气,又接着说:“对了,昨晚管家又去了阁楼,我虽然没能进去吧,但趁机偷瞄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