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藏书阁扩建,却也同王玚有些渊源——那扩建占的地,不是别家的,正是镇国公府牛家的祖业,还是王玚亲自上门请的牛家大舅舅牛继宗答允此事。
为此承元帝还特意下旨褒奖牛家,倒是让牛家在读书人口中口碑好了不少——王玚和牛继宗正是打得这个主意。
今日一来,他本是想转转便回去了,谁知扭头碰见牛家大哥牛传铖,一定拉着往家中坐坐。
王玚本是想推辞,却见牛传铖面上似有忧色,仿佛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遂答应下来,跟着一同到了镇国公府。
甫一进门,牛传铖便命小厮,“去老太太院儿里告诉,就说王家大爷来了。”
小厮飞奔着去了,牛传铖又叫底下人不必跟着,自己亲自送进去便罢,又笑道:“玚弟,父亲和二叔都在家中,这回正好大家见面。”
门上诸人忙躬身应是。
王玚心里却起了疑心——这时候不年不节不休沐的,怎么牛家大大小小都在家里了?
别人也还罢了,牛继宗如今在兵部,开春正是忙着各处粮饷之事,只有忙得恨不得多长两条腿出来的,哪里有什么空当!
就是牛传铖自己也是奇怪,前儿听王子腾说圣上要春蒐不成改了夏苗,京郊大营这阵子只怕也是忙乱的很,牛传铖是领着游击之职的,如何能有功夫请假归家!
正狐疑间,就见牛传铖遣散了身边小子,他忙拉住牛传铖的袖子,正色道:“大表兄,你同我说实话——到底家中是出了什么事儿?至于你跟两位舅舅都回来?”
“玚儿果然细致,不瞒你说,原本我就是想去你家里叫你来的,只是不好告诉大姑姑,所以犹豫。”牛传铖先是苦笑,又叹道,“这事儿我竟是不知怎么说了!”
他嘴张合几次,始终开不了这个口,只是道:“过会子去了老太太那里,叫她亲自与你说罢。”
王玚更是诧异,谁知牛传铖竟真的一句都不说了,好容易兄弟两人熬着到了金老夫人的院子。
有个小丫头迎出来道:“大爷、玚大爷——里头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都等着呢。”
说着又笑,“玚大爷好阵子没来了,老太太见天儿念叨,您可算是来了!”
王玚见这小丫头毫无所察,更是奇怪起来,心里不由忐忑——是什么大事儿罢?怎么家里的下人都瞒得这样死?
说话间,两人已至廊下,便有小丫头出来挑起帘子,两人迈步进了正房。
王玚拱手行礼道:“老太太。”又转身向那边牛继宗牛继祧,“大舅舅、二舅舅。”
金老夫人脸上阴沉沉的,见王玚进来才扯着嘴角勉强笑道:“玚儿来了?好大会子不曾见了,你父亲还好?清儿身子也好罢?”
王玚忙躬身回道:“都好,老爷忙着朝上的事,一时不能□□。倒是前儿太太还念着老太太来着,说得了西洋来的好东西,送些来给老太太补补身子。”
金老夫人点头道:“好,清儿一向孝顺——枇杷,你出去守着,我同他们说几句话。”
枇杷跟在金老夫人身边,这几日纵是不曾同她说什么,也早察觉了家中气氛不对,如今听金老夫人这样说了,忙低声答应着出去守门。
金老夫人叫王玚在右边儿首座上坐了,牛传铖便坐了下一手。
王玚坐稳了便急着问道:“老太太,可是家里有什么事情?您说出来大家参谋,总好过闷着。万一有个什么,也好帮衬。”
金老夫人长叹一口气,闷声道:“家中……出了丑事啊!”
王玚一惊,忙追问道:“什么丑事?可是家中下人仗势欺人叫御史抓着了把柄?还是朝中有人拿了什么攻讦?甚或……”
他忙抬头看向牛继宗,“不是大舅舅触怒了圣上?”
金老夫人连连摇头,苦笑道:“豪奴伤人,政敌攻讦,触怒圣颜,这样的,哪家子没遇上机会?算不得丑事。却不是这个,是……唉!”
她冷眼看着牛继祧,斥道:“叫他与你说!这样的好事,全赖你二舅舅!”
王玚忙转头看向牛继祧。
却见牛继祧格外垂头丧气的,先是低声给金老夫人赔了罪,这才低声启口道:“是我管教不严。”
原来,牛家不是因朝中之事这样如临大敌——但说来,也有些关系——是为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不是别人,就是前些年因心思不正叫金老夫人撵出去在城郊庄子上住的流帛。
“前日传信回来,流帛那丫头,她、她同六皇子有了首尾!”牛继祧满脸怒容,“是六皇子府上的长史来说的,言辞之间尽是威胁,竟是像咱们不答应送进宫去待选,便要、要宣扬出去!家声岂不尽毁!”
王玚听得目瞪口呆——六皇子是脑子糊涂了?怎么出了这样一个昏招!
漫说是让家中撵出去的一个庶女,纵是家中嫡女,做出这样的事情,家里也容不下她了。难道还指着靠这样手段,叫牛家忍气吞声?
还送流帛去公众待选!更是无稽之谈!牛继祧又不是傻子,出了这样的事情,眼见是六皇子不怀好心,难道还要真做亲不成?
难道好好的镇国公府还指着要做什么皇子岳家沾光?纵使如今不如以前,可牛继宗已至兵部侍郎,尚书有望,家中承重孙牛传铖更是前途不可限量——那是王子腾有意栽培,奔着武辅去的!牛继宗和金老夫人也不能答应这样糊涂的事!
王玚忙追问端详,牛继祧气道:“庄子上下人看管不尽心,许是想着她娇生惯养的一个姑娘,不能翻出什么大浪来,便松懈了。”
“我审了那些下人,说是从今年春天起,她便常出去外边儿林子或是山上走一走,又拿了银钱打点,守门的乐得赚一笔,又见她并不想着逃,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不管她。”
牛继祧长出一口气,恨恨道:“前一阵子为了夏苗,传铖出去巡察,到了那边山上,远远看见一个人影儿,瞧着像她,便起了疑心。回来说与我知道,我才审的下人,早先奇怪——她是哪儿来的钱?我原以为是杨姨娘给的,提了来喝问,谁知并不是。”
“我正纳闷儿,就传来说六皇子府上长史来了,谁知就说了这样的事!这我哪里还不明白?只怕是早有了首尾!钱不必说了,就是六皇子给的,那出去也不是为了什么散心,只怕就是私会!”
他愈说愈气,忍不住猛地拍了桌子一掌。
金老夫人在上头喝道:“好了!老二,不要这样沉不住气,更中了圈套——你也别推脱,这事儿算起来,还是你的过错!”
牛继祧垂头丧气地低低应了声是,并不敢辩驳。
还是王玚出声劝道:“老太太,您也别苛责了二舅舅,其实这事儿,是咱们中了人家的计。就是二舅舅看管得再严,那也保不住底下人有私心,防不了人有心引诱。”
金老夫人叹道:“我何尝不明白这个?只是忍不住就气得难受罢了。”
沉默了半晌的牛继宗此时才开口道:“如今流帛那丫头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丑事,咱们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用。还不如想想到底背后是什么促使的六皇子这样。若说是什么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流帛那傻丫头这样我还信三分,六皇子我是不信的。”
王玚笑道:“大舅舅说的有理——六皇子若真看上了表姐,也就不至于做出这样无礼的丑事来。多半还是想借着这个要挟咱们什么。”
他忽地想起昨日王子腾说的林如海归京兼鞑靼来降,领着鞑靼贵族的一个使节团来京朝贺之事——这回夏苗,也是为了这个才办的。
他沉吟道:“这个里头只怕隐情深得很呐!”
作者有话要说:我昨天犯了个傻,,,,我定了定时,20号发布,然后就安心地睡了过去,然而,我定的,是2020年6月20,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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