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女儿的小手从衣服里拉了出来,放进被子中盖好,僵硬地转身,给另一边的儿子也盖好了被子。穿衣下炕,邱晨活动了一下僵硬酸涩的身体,娘三个盖着仅有的两床被子,她一晚上都不敢动一动,否则就会把孩子从被窝里挤出去。这么冷的天,非冻病了不可。
穿的是粗麻布棉袄棉裤,补丁摞补丁,冷得她差点一个喷嚏打出来。穿鞋下地,让她多少有点欣慰的,这具身体是天足,没裹小脚。
邱晨看了看并排躺在炕上熟睡的儿女,在心里安慰自己--前世她因为学业、工作繁忙,又因为没有勇气承担婚姻可能带来的种种责任和烦恼,她三十多岁仍旧没有结婚,好看的小说:。没有选择婚姻,她却一直喜欢小孩子,也曾想过做个快乐的单身妈妈--现在,她一下子就儿女双全了,这算不算达成了她的夙愿?!
收起纷乱不羁的思绪,邱晨拿起衣箱上的小铜镜和断了一根齿儿的木梳,走出了房门。她刻意没看箱子上那个针线笸箩,这个家原来就靠原主绣花挣钱养活,换了她这个只会缝扣子,隔离衣破了都会用胶带的人……这是件大事,得找个什么借口,不然她假货可就要露馅了。
天光大亮,太阳还没有升起,大半个天空澄澈净蓝,东方的地平线处,隐隐地透出一抹明亮的金芒来。
晨风吹在身上,寒意沁骨,邱晨缩了缩脖子,搓搓手揉了揉脸,让自己精神一些,从水缸里打了水洗脸。冰冷的水激在脸上,让她打了个冷战,脑子却也彻底清醒过来。笨拙地把长发绾在脑后,捡去身上掉落的头发,扑打扑打衣服,开始做早饭。
抖落抖落面口袋,只得了小半碗粗糙的黑面。
刚满周岁的小女儿阿满之前一直没断奶,这具身子的前主昏厥过去后,不但芯子换了人,奶水也断了。突然被断奶的阿满只能吃点儿黑面糊糊,如今,黑面也要断顿了。还有那仅剩的半篮子毛芋头,也吃不了两天了。再不想办法弄吃的,一家人就要断粮了。唉!
锅里舀了两瓢水,邱晨洗了十几个芋头放进锅里,点着火蒸着。回头,端着半碗黑面略一沉吟,还是折出一半放起来,将另一半小心地调成细小的面疙瘩。捞了个咸菜疙瘩切成细丝淘洗了几遍,放进碗里。从角落里扒拉出一根细葱,剥皮洗净切成段,然后抱过油罐子使劲儿刮了刮,只刮出两粒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荤油。
“嫂子!”少年特有的沙哑声音在身后响起。
邱晨回头扯起一个微笑,“这些日子你累坏了……如今我好了,你也不用这么劳累了,天还早,你再去睡会儿吧,我做好了饭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