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鸣的脸上现出来的是十二分的厌恶,没有接神婆手中的东西还后退了一步:“滚远些,义父不会收你的东西。”
神婆却紧跟上一步:“一点心意。”把包裹强塞给柳一鸣才退后:“你,也多保重。”她低着头——自她过来和柳一鸣说话,便没有抬起头来看过柳一鸣一眼,身子也微微的颤抖着;话说完,她转身就走。
柳一鸣脸上的神色就好像被人硬塞了几十只苍蝇进嘴巴里,不过他身体僵硬的立在原地,手里的东西并没有被他掷出去:苍蝇不能吐出去有多难受,他现在就有多难受。
冷书生瞧着他微微一笑:“后会——,有期。”这次他带着妻子真得走了。
柳一鸣看着他们夫妻的背影,终究还是“呸”了一声,然后把小包裹丢在了地上:“丢出去,丢得越远越好。”
有老人家开口阻止,但是柳一鸣根本不听,执意不肯留下神婆和冷书生的东西,倒弄得不少人心中生出气忿来;只是因着柳一鸣是官身,才没有人和他翻脸相向。
锦儿侧身一步探头向外看,她瞧得并不是冷书生夫妻离开的方向,而是灵堂的位置,却和柳一鸣的目光正正撞在一起。
柳一鸣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锦儿便转身进了灵堂。
锦儿听到哀乐声起:“这是要——?”
“要起灵了。”金有文答道:“小门小户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再说屠户也没有一儿半女的,又是横死自然更是简上再简。能有一场法事已经是身后哀荣,不过这也有乡邻们的私心。”
金敬一叹气:“冤有头债有主,屠户是个明理的人,就算是横死有冤气也万不会祸害旁人;这些人愚了。”
锦儿看着灵堂半晌,咬咬牙轻轻的道:“我们,送他最后一程吧?”
高氏叹气:“夫人您是好心,一饭之恩您上过香已经尽了心,再去送一程只怕会折了他的阴德,反而对他不好。”
她认为锦儿刚刚去拜祭过已经可以,实在不必再去送一程:倒底是非亲非故嘛。
锦儿抬头看向金敬一:“我想送他一程。”
金敬一看到锦儿眼中的坚持,虽然也认为不必如此但还是点下了头:“也好。”他想到的是锦儿五年来的苦难,而张屠户的那一碗饭予锦儿当时来说,并不仅仅是裹腹之物。
只要锦儿能够心安送一程便送一程吧。
锦儿看一眼灵棚那边:“老爷您不必……”她想带着高氏和七儿前去就可以了。因为金敬一倒底是官身,怎么可能去送一个屠户?
金敬一已经扶住锦儿:“走吧。”他当然不能让锦儿独自一人前去,不放心。
眼见灵棚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锦儿也就没有再多说,急急的和金敬一进了灵棚。
柳一鸣看到锦儿和金敬一并没有吃惊,只是默默的给锦儿和金敬一铺好了软垫供他们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