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雨溅进廊下打湿了一些仆妇的衣裙,她们也没有动一动:所有的人都被金敬一惊呆了。
她们认为今天只是过来给锦儿叩个头的,既然过来当然知道是金敬一的话,再加上之前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她们也知道老爷对沐夫人的看重。
但,眼下老爷所为只是看重吗?
那一句发妻人人都听得清楚,那不只是一份认同,那同样是一份感情;诸多的媳妇子们忽然都想起了自己家的男人,如果换作是他的话自己归来他可否还记得当年的结发之情?
高氏的眼睛湿润了,她却没有去拭泪水,就当作那是雨水吧:她还记得当年金敬一迎娶沐锦儿时的情景,那红红的灯笼啊——。
太夫人看着儿子的一举一动,心中生出三分的恼意来,可是看到儿子跪倒在自己脚下,听着儿子所说的短短一句话,知子莫若母啊,她的心酸了软了。
她的眼圈也微红,想起了自己五年来在佛前为锦儿诵的经文,也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五年来天天不忘为锦儿在佛前祈福。
那些锦儿在自己跟前尽孝的事情,一件又一件的浮现出来:她的心依然还是肉做得,岂能会真得硬如石头?
她长长的叹口气,不打算再阻拦儿子了,也算是给锦儿一个交待吧:倒底是做过她金家的媳妇。
金敬一的话不多,但是他要说的话尽在不言中,相信母亲听得懂。
再起身后他再次撩衣跪下:“母亲,锦儿五年来受尽苦难,因为挂念府中的我们所以拼死才能挣扎回来,但也是母亲的诚心感动佛祖相佑所致。”
“儿子代锦儿叩谢母亲。”他说着话再次叩了三次头,声声都压过了那风雨之声。
锦儿听到此处眼中已经全是泪,她并不知道金敬一会如此做,只是以为让全府上下的人见见她而已。
她站起身来跪在金敬一身边,对着太夫人诚诚恳恳的道:“五年来让婆母担心,五年来不能在婆母跟前尽孝,金沐氏锦儿给婆母叩头了。”
话说完她伏地以头触地,如同金敬一结结实实的叩了三个头;她叩完头看向太夫人:“五年来金沐氏锦儿无一日不挂念婆母,每天也不曾忘了求老天保佑婆母身体康健。”
太夫人不想受锦儿的三个头,她也不想听锦儿说这一番话,可是风雨之声中的锦儿好像有了一些不同,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般,让她无法开口喝斥一个字。
她真得很想说锦儿是在巧言,可是她偏就是听出锦儿话中的真诚,真诚的就仿佛是在说旁人的事情:一切都是她亲眼看见,如今不过是代那人说出来罢了。
太夫人的唇抖了抖,最终化成一声长叹:“你们,起来吧。”她忽然间什么也不想说了。
如果五年前没有人要害锦儿,那么哪里来的眼下如此多的麻烦?她合上眼睛:老天,你既然相佑锦儿,为什么不让她早早回来,哪怕是早回来一年也好啊。
金敬一扶起锦儿来,然后扶她坐下后,他对着锦儿抱拳拱手施礼:“五年前为夫不能在你身边护你万全,五年之中为夫没有找到你而让你受苦,都是为夫的不是。”
“为夫的,对不起你,所有的错都是为夫的错。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你五年之苦,就算为夫真得想以身相代却也根本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