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自是有的。”沈老夫人说着就笑了,“清河此事做的深得我心。”

“也深得儿媳的心。”沈大伯母也笑了,“都说沈家儿郎各个榆木疙瘩,好在清河不是这样。”

被这么一打岔,屋内的气氛果然好了起来。众人一致都没再多提宁侯府和金家,将话题牵扯到了沈清河和五公主两人身上。

接下来的两日里,周月琦没再出府,兀自留在了书房里。

她在等一个人的出现,也在等宫中那人的态度。

前一个人,很快就会归来,无需着急。后一个人,就得看而今的沈清河在那人心中的分量了。

不过,无论最终的结果是怎样,周月琦都会保证沈家人的安然无恙。除非,那人也想要她的性命。

第三日,周月琦等的第一个人提早抵达帝都。

宁侯爷这一趟很是顺利。回到帝都之后,他第一时间便进宫面圣。本以为会得到圣上的大力夸赞和赏赐,没曾想却是挨了一顿雷霆怒火。

云里雾里挨了圣上的呵斥,宁侯爷完全不明就里,整个人都陷入了懵的状态。

直到回到侯府,听过宁侯夫人的转述,宁侯爷这才恍然大悟:“糊涂!愚蠢!”

侯夫人也知道她这件事办的不是很稳妥。但她自认已经收拾好残局,并不怕被宁侯爷迁怒:“侯爷,姑母已经说了……”

“不管皇太后说了什么,泉儿人呢?他现下在哪儿?”没有耐心听侯夫人的那些辩解,宁侯爷皱着眉头怒问道。

“在……在大理寺。”侯夫人不是没有上大理寺要过人。无奈大理寺那边说了,人是五公主派人送过去的,不得五公主的准许,大理寺不能放人。

侯夫人不敢去找五公主,便想着等两日再进宫去求皇太后。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宁侯爷会提早回帝都。以致于她才刚打算进宫,就跟从外面回府的宁侯爷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至此,侯夫人再也瞒不住,只能照实说了。

大理寺?宁侯爷已然气的说不出话来。

谁不知道大理寺是五公主外家的地盘?五公主不松口,戚家当然不会放人。

五公主这么明目张胆的抓人,圣上非但没有训斥五公主的任性妄为,反而转过头来将才刚回帝都的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圣上可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他,圣上也是站在五公主那一边的?

一想到这里,宁侯爷就双眼发黑,恨不得活活掐死侯夫人。得罪谁不好,非要去得罪五公主,成心找死吗?

“侯爷放心,臣妾这就进宫去求见姑母。有姑母在,没人敢动泉儿的。臣妾今日便能将泉儿接回家来。”有皇太后撑腰,侯夫人别提多自信了,当即胸有成竹的说道。

也是那日在宫里她不该多嘴,因为非议五公主反而遭了皇太后的厌弃。若非如此,那日她就能求得皇太后的口谕,早就将泉儿接出大理寺,也就不会被宁侯爷发现了。

“你这蠢妇,到现下还没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在哪里?你现下得罪的不是沈家,是五公主。你找皇太后求情有什么用,你有本事去找圣上要人啊!”宁侯爷气极,一脚踹向了侯夫人。

侯夫人没能及时躲开,被踹了个正着,神情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又惊又怕:“圣……圣上?”

“蠢妇!还不立刻备上厚礼,上沈家赔罪去?”对于侯夫人的目光短浅,宁侯爷已经不想多言,大声喝道。

沈清河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在周月琦的眼中,沈清河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任凭她再是挑剔,也说不出沈清河的半点短处。

曾经一度,她是很不喜欢被逼嫁给沈清河这个事实的。

惯常高傲的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被人左右自己的命运。那种无力感,周月琦很不适应,委实憎恶。

也是以,前世只要一提到“沈清河”这三个字,她下意识就会排斥和反感,无法做到平常心对待。更甚至,连最起码的冷静和理智都做不到。

直到沈清河归来帝都,真正跟沈清河接触过后,饶是周月琦再昧着良心,也说不出沈清河的丝毫不好。

从沈清河的身上,周月琦可以看到这个世上所有的真善好。几乎她所能想到的所有美好词语,都能够放在沈清河的身上。

正是因着沈清河太好了,周月琦自诩清冷的心慢慢生出了波澜,渐渐开始知晓了何为……自惭形愧。

随后,伴随着沈清河逐一将沈家惨案翻找出来,周月琦的心一次比一次冷,一日比一日沉。

打从她嫁进将军府、打从她不喜沈家人的消息传出,沈家姑娘一个接一个的遭遇不幸,连年仅九岁的沈承志也没能逃过。还有沈二姑娘的女儿林梓盈、陪嫁丫头秀儿,以及其他跟沈家有旧的那些故交,接连都遭遇了不幸……

所有的事情、桩桩件件,只要静下心来慢慢梳理,都能跟她牵扯上关系。

追根溯源,她才是那个害死所有人的罪魁祸首。

前世弥留之际,蓦然回首前尘往事,周月琦终于幡然醒悟,打从她喜欢上沈清河的那一刻开始,她和沈清河的结局就注定了。

深吸一口气,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周月琦到底还是打开了沈清河送回来的那封家书。

比起周月琦写给沈清河的家书,沈清河写给她的家书要更加齐整,也更加的坦然直率。

“公主吾妻:

未曾上禀便冒昧来信,望公主见谅。

末将沈清河,字言之。未得公主允许,恕言之斗胆,称公主一声‘吾妻’。

于成亲当日开拔征战,乃言之大过。言之深感愧疚,必当铭记在心。

然,将者,当保家卫国,守护百姓。

燕关安、山河在。言之方不负皇恩、不负父兄长辈铮铮铁骨之表率。

公主身份尊贵,沈府屋宅简陋,恐委屈公主受苦,多有怠慢之处。

言之自知,对公主多有亏欠。待言之他朝凯旋,必定任打任罚,皆交由公主处置。

望公主一切安好,珍重。

夫:沈清河”

仔仔细细的斟酌着沈清河的每一字、每一句,周月琦久久移不开视线,心下软软的,夹着着刺刺的痛。

她如若真的那般清冷高傲,大可在出嫁前便以死相拒圣上赐婚,何以嫁来将军府之后,再端高架子冷漠待人?

沈家何曾亏欠过她?她怎能将自己的怒气都推到沈家人的身上?沈家人何错之有,为何要接连承担她盛怒之下的灾难和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