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吱吱呀呀,慢慢停下来,秦姑姑打起车帘:“太太,到了。”
李昭揽着裙摆下车,这时突然踏踏踏一阵马蹄响,她抬头看去,迎面来了一个白衣卿士,只一晃而过,她没有具体看清楚五官,但是模样却似曾相识。
李昭赶紧跳下车,当他落地的时候,却听那马蹄停下来,然后一个持着北方口音的男声道:“敢为这位小哥,查宁路怎么走?”
小鹦鹉的身影传来:“你直走,过两个路口就到了。”
“多谢。”
随后马蹄声又起。
小鹦鹉就在车的侧面,李昭听着他们对话,急急忙忙走向小鹦鹉的旁边,可是当她站好后,那匹马已经远去,马上的人一手持着马缰,身子微侧,回头敲着马臀,模糊能看见他的侧颜。
特别轻薄的眼皮,明亮的眸子,嘴角优雅的平翘,总是给人感觉很睿智沉稳的样子。
李昭左眼不停的跳动,张开嘴,想要说着什么,眼眶慢慢红了。
小鹦鹉和秦姑姑都发现她的异样,二人异口同声问道:“太太,您怎么了?前面的人认识啊?”
李昭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认识的人。
好像是,可到底没看清。
像她在现代的未婚夫杨宸,应该是男朋友吧,不能叫未婚夫了,也可能男朋友都不是,但是是对她的人生影响很大的人。
她暗暗摇头,不会这么巧的,怎么可能是杨宸呢?她都死了。
她回头笑道:“没什么,并不认识,咱们还是去见陆大人吧。”
小鹦鹉去停车,秦姑姑随着李昭走了。
街道又恢复了方才的宁静。
宁王折回来,从马上跳下,然后问道:“预让,看清楚了吗?她方才什么表情。”
预让脸上都是惊讶之色:“主子,这位应该没见过您呢?但是看表情十分诧异,好似是见到熟人但是又不确定,您以前见过她?”
宁王没有出声,看向大理寺的方向,袖子地下拳头暗暗攥紧。
李昭,我们是不是都死而复生了?你不要不记得我,你一定要是那个李昭,而不是我的一个陌生人。
第二日一早陆宏刚到公廨,王帅就告诉他,刘大海招供了,没有用刑,也没有劝说,王帅才一审,刘大海就承认徐珍珍是他杀的。
都怪哉。
昨天还不说话的一人,突然就招供了。
陆宏正在整理衣领的手一顿,回头道:“可有记录?”
王帅点头:“都做好了,请大人过目。”
陆宏接过卷宗看了起来。
日头越发暖了,早饭一过,街上就热闹起来。
报馆门口更是堵着很多人。
因为缺人,报馆的报纸两天才能出一份,因为销量好,有采买的已经来催促了。
李昭只好跟人家说抱歉,他们这现在就是这个条件。
等把客户劝走,李昭让秦姑姑再把招聘的告示贴出去,虽然徐长远家里出事了,但是他们的日子还得过,还要继续办理。
她坐回到椅子后开始忙碌,顾岚青回头道:“娘子,我想报道珍珍这件事,歹徒杀人不是因为女人行为等问题,是因为受害者看起来好欺负,也给大家提个醒,你说好不好?”
他今天穿着一件洗的颜色极浅的绿色棉袍,头上网巾束发,很是干净利落的打扮。
他那文静的双眼中,透着一种忧伤的恳求。
李昭之前就品过顾岚青的性格,话不太多,很喜欢工作。
对事件的点评也很中肯公正。
但是他毕竟是男人,这时代男人都有大男子主义,他们既想占有女人,又喜欢责骂女人是祸水。
没想到顾岚青却能有这样的见识。
其实她也想写这篇报道,肯定会引起强烈的反响,但是徐长远就徐珍珍这么一个女儿,这几天被打击的根本无法上工,只是等着女儿沉冤得雪感觉就要生无可恋了。
徐长远愿不愿意把女儿的事报道出来这是个问题。
虽然商人逐利,但是李昭不想吃人血馒头。
她道:“你若是能征求徐先生的同意就可以写,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对方不是犯了罪,人家的事不让咱们写,咱们就不要写,这是记者应该有的职业道德,以后也不要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