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深目光正落在江偌脸上,微微挑眉梢,用英文说了句:“又见面了。”
回的是gisele,看的是她。
江偌同他逢场作戏,用中文说:“陆先生也来打球?”
陆淮深一如人前那样模样淡淡:“可不是么,今天怎么是江助理作陪?”
江偌笑得官方:“说来更巧,每次我作陪都能遇上你。”
“不乐意?”
“乐意得很。”
江偌点到即止,闭了嘴。
gisele看着二人一来二去,笑着说:“我差点忘了,你们是认识的。”
陆淮深笑笑没接茬。
gisele又闲聊似的说:“我昨天才知道江偌已经结婚了,你们既然也算半个亲戚,陆先生想必也知道?”
陆淮深看了眼江偌,简单应道:“有所耳闻。”
“哦?没有见过面吗?”
陆淮深:“没见过。”
“我倒是想见见江偌的丈夫,不过听她说,她先生很低调。”
“也许吧。”
“她说是做生意的,虽然做得不大,不过跟你的行业应该也能沾边,你们见面兴许还能聊上一聊,毕竟都是亲戚,总有见面的时候。”
“不一定,其实我跟江助理也不太熟。”
江偌客气说:“是的,以前因公麻烦陆先生,也没机会道谢。”
陆淮深嗯道:“无妨,总有机会的,不如今晚就让你先生请我吃个便饭。”
江偌说:“那我征求一下我先生的意见,看他有没有时间。”
一行三人在大厅的休息区等人,陆淮深搭着腰看向外面绿茵茵的球场,半眯着眼用中文说:“不就是个做小生意的,还能忙得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江偌亦用中文回应说:“我先生不比您财大气粗,要赚钱养家,只能辛苦点了,像这种天气还要再外面陪客户打球。”
gisele不能完全听懂,看向江偌,想从她表情弄清楚她的意思,陆淮深在gisele的目光之外,他微微垂眸瞧了她一眼,嘴角有抹若有既无的笑。
gisele面上微笑,心里冷笑:装!
要说这俩人没有猫腻她可不信,说中文无非是不想让她知道谈话内容,也不知道在暗中勾兑什么。
人来齐,一起往外走,江偌才知这位老板以前跟博陆有过合作,跟陆淮深关系不错,这次请他来不是为了谈生意,就是叙叙旧。
陆淮深对东临市的情况比较熟悉,所以想请他来把把关。
打了会儿球,江偌看gisele眼色行事,g要跟那位老板私谈,所以让江偌回休息区。
不一会儿,陆淮深也借口离开,走到休息区,坐在江偌身边。
休息区这边暂时只有他们二人,江偌开了瓶冰水喝了一口放在旁边,陆淮深走来坐下就拿起她的水。
江偌立马低声阻止:“干什么,那是我的水!”
陆淮深二话不说,拧开瓶盖就喝了一口,江偌装模作样,故意装作与他没有交流的样子,眼神闪烁地看着球场方向,余光仍是飘到陆淮深那儿,见他微仰着头,喝水时喉结上下滚动。
竟然……性感得很。
江偌余光都忍不住定住,刚从阳光下离开,帽檐下双颊红扑扑的,看起来像是因为害羞红了脸。
陆淮深喝完水,盖上瓶盖,把水放在她手边,江偌不停地小幅度摆头说:“拿走拿走,我不要了!”
陆淮深兴味盎然地瞧着她,悠闲地散开退腿,懒洋洋地故意撩拨:“我都没嫌你,你还嫌我?”
江偌目不斜视:“闭嘴,周围都是人。”
“有人怎样了?你见不得人?”
江偌心里急恼,他明知道她什么意思,“gisele会看得见。”
陆淮深嗤道:“你真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只是两个人的婚姻,结束时,只要一方下定决心,都不会那么拖泥带水。
但如果两个人已经有了结晶,那就不止是婚姻,而是家庭,如果两个大人要分开,那就得做好随时因“历史遗留问题”而操心的准备。
这是陆嘉乐的闺蜜告诉她的。
话中的“历史遗留问题”就是指她。
此闺蜜也是她的发小,从刚脱掉开裆裤起就上一个幼儿园那种,友谊维持了十多年,连互相的父母都对对方知根知底了。
陆嘉乐和她弟弟上学的问题,陆清时和季澜芷都做不了主,全是她外选择,从幼儿园到初中,学校必须是当地升学率及风评最好的省重点,学校里都有某位校长或主任是季家某位叔公或叔父的门生。
这次的高中就厉害了,三叔公的儿子刚上任该校校长。
她的高中和陆缄是一个学校,该学校是东临市最好的两所高中之一,另一所高中,基本上都是靠升学率撑起来的,学霸最多。他们这所高中就不一样了,各种“二代”最多。
尽管不少“二代”是靠人脉和金钱走后门被强塞进来的,但人家也并非都是不学无术之人,成绩好的大有所在,且大多是准备出国留学的,偏偏这所学校的国内应试升学率也不差,教育设施还很完善。今天这个学生家长捐栋楼,明天那个学生捐一笔建校费,教育设施能不完善么……
陆嘉乐的外公的意思是,大学之前必须要留在国内,高中之后天高海阔任鸟飞,并且希望陆嘉乐能凭自己的能力上哈佛或是剑桥。
季澜芷觉得自己的老父亲真是抬举陆嘉乐了,陆嘉乐在学霸满天飞的班里顶多混个中等。
陆家买学历的也不是没有,并且还不少,以为姓陆的个个都聪明绝顶努力奋斗啊……
有的是真材实料,有的不过是包装好看。出去跟人一说,个个都是常春藤毕业,让人觉得不仅有经济实力,学历还高,那么想来能力自然是不错的,多长脸。
回去路上,季澜芷问陆嘉乐开学之前还想不想去哪里度个假什么的。
陆嘉乐提不起兴趣,说不想。
季澜芷坐在副驾,转过头来看她,“那你下次度假可能就是寒假了,你考虑清楚了,高中可比你初中更辛苦。”
陆嘉乐顿时愣住了:“不是还有国庆么……”
季澜芷说:“国庆就别出国了,怕你在外玩得收不了心。”
这么一说,陆嘉乐感觉自己心脏又被插了一刀,她嗫嚅:“那我……我再考虑考虑。”
陆清时接茬说:“不如我们一家人去海岛?这会儿南太平洋的海岛正值好季节。”
季澜芷没说话。
陆嘉乐看向车窗外,冷漠道:“大热天去什么海岛,皮都要晒脱。”
陆清时知道她是故意跟自己对着干,她六月份毕业那会儿才跟她小姑姑去了海岛。
“那去北欧?”陆清时还不放弃。
“算了吧,你那么忙。”忙着帮别的女人养孩子呢。
陆嘉乐现在一根她爸说话,就容易火大,但最后还是忍着没把更过分的话说出来。
何必在她面前装呢?
季澜芷并没有帮陆清时说话,而是转移了话题,跟陆嘉乐说起将来高中的压力问题。
陆清时彻底变成了一个局外人,根本参与不进母女俩的交流,心中积累着的郁气又无处纾解。
到了家,季澜芷带着陆嘉乐下车,叮嘱陆清时:“你等下把她的行李搬进来。”
陆清时照做,保姆帮着拿东拿西,一切整理完,陆清时上楼去主卧。
……
因为陆嘉乐要回家,季澜芷才让他回了主卧,但是他不能睡床,一开始陆清时很激动,“你疯了吗?一对夫妻,丈夫睡地板,这像话吗?”
季澜芷无动于衷:“你还可以睡沙发啊,你出轨的时候想过像话不像话么?”
陆清时绷着个脸,反驳不了。
季澜芷又说:“你睡床我睡沙发也可以,反正不要在一张床上。和你待在一个房间,已经是我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但是季澜芷以前练跳舞的时候伤过腰,虽然不严重,但是对床很有讲究,一点不舒服就会腰痛。陆清时哪能让她睡地上或睡沙发。
两人达成了约定,在孩子面前不能像之前那样声嘶力竭,也不能冷战,直到这件事结束。
她说过,先让吴丽丽付出代价,再来商讨和他以什么方式终了,到那时,这件事才算真正结束。
季澜芷刚提出的时候,陆清时以为她终于踏出了再次接纳他的第一部,隐约激动:“你的意思是……”
季澜芷打断他:“粉饰太平会把?装作若无其事会吧?”
陆清时的希望瞬间破灭,陆嘉乐回来的前一晚,他在客卧阳台抽了大半夜的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