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深立刻皱了眉,定眼看她两秒,拉开门,头也不会率先离开。
他走后,江偌站在门后,咽了咽喉咙,外面的风雨愈演愈烈,窗外浮华夜景映着蒙蒙雨雾,时而在纱帘翩飞之际展露眼前。
她看着那些光景,想到陆淮深的背影,心中莫名懊恼悲苦。
忽来一阵冷风,携着冷雨凉意钻进她的皮肤,她一个激灵,清醒不少,抿了下唇,又想用手背狠狠擦一下,又记起自己擦了口红,怕弄脏脸,只好捡起落在地上的手包去洗手间补妆。
她顺着路标找到了附近的洗手间,这里离主宴会厅其实不远,只是有些绕。
洗手间入口的大门没有锁,推动自如,江偌刚推开一点缝隙,里面一道女人的说话声吸引了她。
她听到的是:“陆太太,恭喜你啊。”
“什么?”
这句反问出自江舟蔓,江偌对她的声音还算熟悉。
那人又说:“你和陆淮深结婚的事啊,我听别人说了。你们保密工作可做得真好?什么时候办婚礼呢?”
江舟蔓支支吾吾含糊过去:“以后有时间再说。”
“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哈。”
江舟蔓笑笑:“嗯。”
门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江偌才推开门进去,刚好跟那人打了个照面。
那人认出她是刚才和陆淮深跳舞的女人,又听刚才旁边的人提过,她是江舟蔓的妹妹,虽然姐夫和小姨子跳支舞没什么,但她仍然觉得这样的行为不妥,有勾引姐夫的嫌疑,尤其是两人动作可不像清白的姐夫和小姨子做得出来的。
因此她见了江偌,脸上毫不掩饰露出一抹嫌弃,绕开她出去了。
江偌并没怎么在意,而是在江舟蔓的注视之下,若无其事走到洗手台的镜子前补妆。
江舟蔓在看到江偌那一刻,手都忍不住在发抖。
陆淮深拉着江偌离开,现在江偌嘴上口红的饱和度和形状……
明显是被人亲过。
江偌拿出纸巾,用一角去擦弄在唇线之外的口红,放下纸巾的时候,她在手包里找口红,垂着眼眸,知道江舟蔓一直看着她,便轻声道:“陆淮深什么时候又二婚了?不对,他跟我好像还没离婚,重婚法律不允许吧?那这声陆太太,叫你的时候,你怎么就心安理得应了呢?”
江偌口红拿出来,发问的时候,微微偏着头去看她,朝她淡淡勾起唇角。
江偌被陆淮深紧紧扣住手腕,她知道触到他底线了,仅仅从那背影,也能感受到他的冷怒,她心里生出危机感,一路也不敢做声,只管使劲挣扎,奈何挣不脱。
陆淮深身长腿长,步履迈得又大,江偌穿着长裙,刚开始屡次踩着自己的裙摆,最后不得不提着裙子小跑。
他力气一点也不含糊,江偌屡次被他拽得踉跄。
江偌被他拉着左弯右拐,不知到了哪儿,他推开一扇门,里面是一间休息室,陆淮深直接把她拖进去,啪的将门关上,一把将她摔在门上。
江偌手腕发疼,背脊又撞上冰冷的门,重重一疼,她也不知道该先去揉手腕,还是先逃开那扇门。
而陆淮深已经将她困在门与他之间,江偌在他逼近的时候,下意识往后退,却已经无路可退。
她掀起眼眸,一瞬不瞬望着他,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陆淮深站在她面前,满脸冷郁之色,“来,这么想亲是不是?现在亲。”
他沉着声,语气倒是轻,但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惧怕。
江偌低下头,没敢看他,心跳急剧加速,因为紧张而身体紧绷。
这几天一直阴雨绵绵,城市像被泡在水罐子里,天气阴冷潮湿,气温骤降,此刻她在三十层楼高的酒店的休息间里,开着窗,风雨呼啸声夹杂着远处车流声被风传入耳边,冷意浸入毛孔,她身上激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亲啊!”陆淮深突然加重音量,冰凉嗓音地从她头顶传来。
江偌抖了一抖,不知哪儿来的劲儿,突然在门和他胸膛之间的狭窄空间里艰难转身,拉开门就想跑。
陆淮深长臂一伸,将被打开一点缝隙的门,一把按回去关上,并且给门上了锁,扳过江偌的身子,按住她肩膀,将她身子钉在门上动弹不得。
江偌看也不看他,只去拍打他手臂。
“看着我,”陆淮深被她气得不轻,脸色自然不好看,“人前都敢上天揽月了,人后怎么这样怂包?”
“你才怂包!”江偌停下动作,咬牙瞪向他,对视两秒,被他锐利目光看的心虚不已,又偏开了头。
江偌心想,反正做也做了,后果也这样了,他又不能将她剥皮,她缄口不言,他也不能将她怎样,索性再也不说话。
陆淮深看她这幅破罐破摔的样子,火气更大,“上次我跟你讲得话,你右耳进左耳出是不是?还是你根本没放在心上?上次到公司闹那么一次,记着账不跟你算,倒还给你壮胆了?”
江偌闻言一愣,她定定看着他,语气激动,一字一顿,“你少提那茬,你自己惯着江舟蔓,纵容她惹是生非,她要是不去医院招惹我小姨,就没有后来的事。江渭铭一家三个,也没一个心思纯正的,江舟蔓前脚一走,江觐后脚就去威胁我爷爷,是他们非要逼得我们无路可走。”
江偌顿了一下,想起有些事根本不容她退缩,她看着他的脸,紧了紧握成拳的手说:“陆淮深,结婚的事到现在对错难分,虽然我和爷爷逼你妥协,你后来不也毫不留情,将我们爷孙逼到今天这一步了么?”
她说着自嘲一笑,“现在我有的坚持,你有你的立场,我们注定不能为伍,只能各自为政。结果如何,各凭本事。你们可以明目张胆使手段,我孤身一人没办法跟你们硬来,只能耍点小聪明。”
江偌说完,陆淮深看她良久,脸上表情渐渐消失,最终只剩满眼凉意,“江偌,你不仅自不量力,还尤其不识抬举。”
“你就当我不识抬举好了,”江偌微垂下眼睫,余光注意着窗前飘动的轻纱,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他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次计划没成,还会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