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夫人为难，倒不是因为对司空聆歌的孩子有多少怜悯之心，不忍孩子那么小就受折磨——

要是风夫人真有恻隐之心，当年就兴地那样对待司空聆歌了。

风夫人犹豫，单纯只是担心，司空聆歌会把这件事告诉风离夜。

相处了那么多年，方伊怎么可能不知道风夫人的想法？

“放心吧阿姨，我有分寸，不会让小鬼出事的。”方伊人保证。

风夫人咬牙，考虑再三，终于点头，答应了，“那……一切就交给你去办吧。”

“好。”方伊人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司空聆歌猛然扣住她的手腕。

方伊人停下来，冰冷地看过来，“怎么？除了见小鬼，你还有其他要求不成？司空聆歌，不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了吗？”

“不劳烦你跑来跑去，我现在突然不想见孩子了。”司空聆歌说。

如果见面，会给孩子带来痛苦，司空聆歌宁愿不见。

至于孩子的下落……

她再想其他办法好了。

实在不行，就只能尽量拖延时间，拜托知行辛苦一点搜查了。

“司空聆歌，你在耍我？”方伊人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声音冰冷没有温度，目光恶狠狠的，“今天，你见，我会让小鬼吃点增加身体抵抗力的药。不见，我一样会让小鬼吃。”

“方伊人……你——”司空聆歌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方伊人竟会这样做！

对一个不足半岁的孩子下手，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有多冷硬？

“我怎么了？残忍？司空聆歌，如果不是你乖乖地当颗棋子被摆布，不要试图反抗，说上官知行已经知道了一切，还用离夜来威胁我，我本来是不打算朝小鬼下手的。”方伊人冷笑，双眸在瞬间变得阴鸷可怖，“这还多亏了你提醒我呢！要不是你，我都忘了，你可以用上官知行不肯替离夜动手术这件事，来威胁我们……”

“……”司空聆歌后悔地咬牙，保持沉默。

免得自己又透露了什么，让方伊人给孩子施加更多的折磨——

方伊人根本是个疯子！

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司空聆歌用力地捏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心中强烈地懊恼——

该死！

她刚才应该谨慎一点，确定了方伊人不在风家，才对风夫人提出要求的。

“很后悔？”

“……”

“后悔也没用，因为……”方伊人得意地狞笑，“已经晚了。”

“……”

“呆在这里等着，别动歪脑子。要是让我知道，你背地里耍什么花样，别怪我对小鬼不客气！”

想想也是，方浩军那种无数次通知，始终没有出面救人、完全不顾儿子安危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司空聆歌凝着眸，严肃道，“那只是个案！是极少数！”

“是吗？”方伊人冷哼，目光残戾充血，仿佛两个大血洞，瞬间能把人吞噬，“你要怎么证明，自己跟那些人不一样？”

“……”

司空聆歌抿唇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会有去证明自己不是那种虐待孩子的父母……

方伊人这个问题，实在有点……

“怎么？心虚了？回答不上来了？”方伊人冷嗤。

“……”

“司空聆歌，我不是三岁孩童，随随便便一个可笑的谎言，就能把我们唬住。”方伊人很激动地吼叫，已经有些歇斯底里。

司空聆歌看着方伊人扭曲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知道，自己现在不管说什么，方伊人都不可能会相信的——

方伊人的情绪太过激动，已经失去正常的判断能力了。

于是，司空聆歌转移了目标，目光移向风夫人——

“风夫人，我在风家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呆了近十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

风夫人沉默，双手握得紧紧的，指关节泛白。

风夫人当然知道司空聆歌是什么样的性格。

正是因为知道司空聆歌的为人，她刚才，才会那么震惊、恐慌——

可是……伊人又说……

风夫人看看司空聆歌，再看看方伊人，脑子混乱了。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听谁的才好。

气氛一时僵住了。

大家就这样站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现场死一般地寂静。

“伊人……”半响，风夫人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抓着方伊人的手腕，声音断断续续的，“要不然……就让她们见一面……”

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风夫人还是选择依从了司空聆歌——

风夫人不想去验证，司空聆歌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风夫人只知道，事关离夜的双腿，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阿姨，你不相信我说的，却相信这个满嘴谎言的女人说的话？”方伊人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我没有相信她。我只是，不想离夜再出任何一丝一毫的意外……”风夫人吞咽了下，握着方伊人的手猛然收紧，“伊人，我们努力到今天，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离夜的双腿？眼看事情马上就要成功了，就不要计较这些小事了，好不？”

风夫人的话，像针一样，狠狠地刺中了方伊人的神经——

这个世界上，方伊人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唯独风离夜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