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劝道:“沉冽,松手。”
凌眉黛冷冷道:“你这样抱着表姐有什么意思?你杀了姨父,就应该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
慕容瞳心力交瘁地挣扎,感觉仅剩的热量急速从指尖流失。
眼前越来越黑,周遭的嘈杂声越来越远,整个世界渐渐安静下来……
“表姐……”凌眉黛惊吓地喊。
“瞳瞳昏厥了,快去叫云姨请大夫来。”江洛川着急道。
“阿瞳……阿瞳……”萧沉冽忍着左肩的剧痛,抱着她,心里焦虑如焚。
“你走开!”江洛川发疯地拽开他,抱着阿瞳回卧房。
……
萧沉冽依然被关押在地下囚室,看热闹的人坐在大厅,等候黄大夫从四楼下来说慕容瞳的情况。
四楼卧房,黄大夫望闻问切一番,道:“七少,慕容小姐这几天情绪波动得比较厉害,今天是悲怒攻心才昏厥。她需要静养、安胎,不要再刺激她,否则有小产的危险。”
凌眉黛震惊地睁眸,“你说什么?小产?”
江洛川也是一脸的吃惊,好像听不懂黄大夫的话。
“你们不知道吗?慕容小姐已有一个月的身孕。”黄大夫笑道,“不过,她近来大悲大痛大怒,情绪波动过大,影响了胎儿,再不好好安胎,极有可能小产。”
“哦……”江洛川好似遭到雷劈,“谢谢黄大夫。那劳烦黄大夫开一副安胎药,为她安胎。”
“黄大夫,您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凌眉黛道。
“我会尽力,放心。我开个方子,你们派个佣人到我药铺取药。”黄大夫吩咐后便出去了。
江洛川吩咐茉香跟着黄大夫去取药,尔后呆呆地看着依然昏迷的瞳瞳。
瞳瞳腹中的孩子,是萧沉冽的?
一个月的身孕……
应该是那次她在香叶寺被匪徒掳走,萧沉冽去救她,后来她们到凌晨二三点才回来……
他一时疏忽,就让瞳瞳投入萧沉冽的怀抱,还珠胎暗结!
已成事实,痛悔又能如何?
凌眉黛守在床边,脑子闪过几个念头,转头看见他攥得紧紧的拳头,“七少,你很生气吗?”
她也明白了,表姐已经做出选择,选择萧督军,真心喜欢萧督军。
“七少,表姐不是清白之身,还怀了别人的孩子,你还会喜欢表姐吗?”
“无论瞳瞳怎么样,我对她的心,从来没有变过。”江洛川坚定的语声充满了深情。
“表姐未必愿意嫁给你。”
“我不介意这个孩子是谁的,也不介意瞳瞳喜欢过谁,只要她愿意嫁给我,我就一辈子对瞳瞳好。”
那卫兵接着道:“七少,萧督军,二位小姐,我是公署大楼的卫兵,叫做陈志强。慕容老督军回江州遇袭那天,我在公署大楼值岗,看见萧督军和谢副官开车来公署大楼。大约过了十分钟,徐次长说顶楼的角落里有臭味,可能有死老鼠,让我去找找。我就去顶楼散发出臭味的原因,很快找到两只死老鼠和一堆碎骨头。”
“然后呢?”凌眉黛着急地问道。
“我把这些污秽之物放在一个袋子里,准备扔到一个偏远的地方。我下楼经过萧督军的办公室,听见了一些话……”他说道。
“什么话?”慕容瞳追问。
“萧督军和谢副官在说军务,接着说起慕容老督军……”陈志强畏惧地看一眼萧沉冽,“萧督军吩咐谢副官,要他立即带人去拦截慕容老督军,务必办好事情,不能让慕容老督军活着回江州……”
“你胡说!”萧沉冽的眉宇缭绕着凛冽的杀气,“我根本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萧沉冽,你不要干扰他作证。”江洛川冷冷地提醒,“陈志强,你接着说,不要怕。”
“是。”陈志强接着道,“当时我听见这些话,大吃一惊,又很疑惑,不过我知道这是机密,不敢多加耽搁,立即逃走。”
“若你当时在我的办公室外面,我不可能没有察觉。”萧沉冽义正辞严道,“爷爷,我的耳力比常人要好,不可能有人在外面却毫无察觉。”
“我走路一向没有声音,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萧督军没有察觉,也不奇怪。”陈志强道。
“父亲,陈志强是不是走路没有声音,一查便知,他应该不敢扯谎。”江洛川忽然喝问,“这么大的事,事发后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出来?”
“七少,萧督军权势滔滔,我怎敢说出来?我不要命了吗?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若我死了,我的父母弟妹谁来养?”陈志强道,“前几天,我听说萧督军好像被关押了,我犹豫再三才决定说出这件事,毕竟慕容老督军惨死也挺可怜的……”
慕容瞳盯着萧沉冽,他没有辩驳,脸膛无波无澜,出奇的平静。
这个卫兵的供词没什么破绽。
江洛川问道:“父亲,您怎么看?”
凌眉黛愤恨道:“总司令,只有我一个目击证人,证据不足,现在加上他这个证人,证据足够了吧。眉黛恳请总司令严惩真凶,还慕容家一个公道。”
她拉拉表姐的袖子,要表姐说几句。
不过,慕容瞳静静的,没有出声。
江淮瞪着萧沉冽,苍老的利眸风云变幻,“萧沉冽,你还有什么话说?”
萧沉冽的语声铿锵如刀剑相击,“爷爷,我还是那句话,没有做过的事,我绝不会认!死也不会认!”
“现在已有两个证人,你想抵赖也抵赖不掉。”江洛川的俊眸闪过一丝厉色。
“表姐,你倒是说句话啊。”凌眉黛再次拉拉表姐。
慕容瞳的明眸迫出一丝杀气,猛地拔枪,枪口对着萧沉冽的额头,“到现在你还不承认吗?”
萧沉冽的眼里浸染了无尽的哀伤、绝望,“阿瞳,你不觉得这次和上次你娘病发身亡、我父亲遇袭身亡很像吗?这分明是有人杀害你的父母、我的父亲,离间我们的感情,你还看不明白吗?”
“以前的事我记得不清楚,就当过去了。这一次,表妹亲眼看见谢放,你叫我怎么相信你?”她激动道,“你以为你不承认,你就是清白的吗?”
“好,好,好……”他握着枪管,面上弥漫的绝望演变成一种心死、灯灭的求死之念,他陡然厉声道,“若杀死我,你能好过一些,能余生幸福,你就开枪!”
慕容瞳怒目凝视他,一再地对自己说,扣动扳机,杀了这个丧心病狂的凶手!
可是,为什么手指发软?为什么扣不动?
为什么总是心软?
萧沉冽的黑眸充斥着骇人的红血丝,表情撕裂了,悲怒绝望地厉喝:“为什么还不开枪?”
她握枪的手臂隐隐发颤,明眸弥漫着泪雾,模糊了她的眼、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