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白千帆顶着新鲜出炉的形象出门了,依旧是男装,不过脸腊黄,眼睛眯着,嘴角再吊起来,活脱脱一副井市泼赖的样儿。
她到了茶馆,小二居然没认出她来,雪白帕子往肩上一搭,扬高了声道:“客官里面请,要热闹坐大厅,要清静楼上有上好的雅间勒!”
白千帆手里拿一把折扇,朝他肩上一打,“给爷来一壶白茉莉!”
小二一愣,这才认出她来,哟了一声,“钱爷,您这脸怎么黄了?”
“涂了蜡。”
“为啥涂蜡啊?”
“怕冷啊。”
“才刚中秋,就怕成这样,,那您冬天可怎么着啊?”
白千帆不以为然的道:“到冬天再说嘛。”
等小二上了茶,替他倒上,白千帆将一锭碎银塞在他手里,压低了声音,“替我打听打听,哪些人家的闺女入了小采的范围,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小二很奇怪:“钱爷,您打听这个做什么?还是想进宫?可您是爷们,爷们只能当太监……”
“你想错了,我不进宫了,”白千帆勾勾手指头让他凑过来一些,“我要娶亲,那些有闺女的不是不愿意进宫么,爷我上门提亲,也算是搭救了她们。”
“可您只能娶一个,为什么……”
白千帆眼睛一斜:“爷我不得挑一挑啊?”
小二恍然大悟,“小的明白了,嫁给您总比进宫强,人家还不能问您要彩礼钱。我说的对不对?”
白千帆嗯了一声,“天机不可泄露。”
小二嘿嘿嘿转了身,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分明就是趁火打劫,这位钱爷在京城没根没底,要娶个有家世的姑娘不容易,他这是捡漏来了。
夜深了,皇帝还在南书房枯坐,郝平贯进了劝了几次,请他去歇息,他不声不吭,恍若未闻,皇帝没旨意,总不能强行拖着他去睡吧,郝平贯摇摇头,转身又出去。
今天晚上,他们这些从前的老人总算见到了白千帆,可就如皇帝说的,那不是白千帆,她已经彻底的变成了舞阳公主,她跟所有人都撇清了关系,人人都为她伤心,可郝平贯知道,这里边最伤心的那个,应该是皇帝。
他站在廊上吹夜风,望着天上那轮圆月,忍不住悲从中来,明明该是花好月圆人团圆的日子,怎么弄成这样?当初皇上为了小王妃差点都魔怔了,好不容易事过境迁,又把小王妃接了回来,应该是皆大欢喜才对,瞧这样,还不如不接回来呢。
他扯着袖子抹眼泪,哀声叹气,听到皇帝在里面叫人,“宁九进来。”
郝平贯刚要通传,宁九却已经大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他看着那快速消失在视线里的背影,又叹了一口气,今天晚上,人人都伤心,连贾桐都垮着脸,一言不发,唯独宁九从始至终,脸色如常,这家伙果然是皇上的第一心腹,冷静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宁九进去行了个礼,“皇上叫臣进来有何吩咐?”
“朕与舞阳公主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宁九,“……臣耳力过人,没法听不到。”
“你觉得舞阳公主身上可有疑点?”
“臣以为疑点很多。”
“说。”
宁九踌躇了一下,“皇上,臣是否该以皇后相称,还是……”
皇帝摆摆手,“她不会喜欢当皇后的,还是照以前的称呼吧,听着亲切。”
“是,以臣对王妃的了解,她就算对皇上生恨,也不应该对月桂她们这般冷淡,更何况还有太子殿下,臣见不到舞阳公主对小殿下的拳拳母爱。”
“人都是会变的,她历经了那样大的劫难,难免不埋怨朕,从东越到南原,认了自己的娘亲,成了公主,为国为家都多了一份责任,加上朕率军攻打南原,才逼得她回来,她这样的态度不很正常么?”
“皇上比臣更了解王妃,人是会变,但有些人变的是阅历,不是心。王妃就是这样,臣以为,再怎么变,王妃的初心不会变。”
“太子那日故意往舞阳公主身上倒奶膏,你怎么看?”
“臣以为有两种答案,其一,太子殿下认为有人冒充王妃,其二,太子殿下怨恨王妃把自己丢下。”
“你觉得是哪种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