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风吓得一把拽住裤腰带,“裤子就别脱了吧,伤在腰上。”
“正因为在腰上,所以要脱。”史莺莺不由分说,手伸在被子里硬把他的裤子扯了下来。
杜长风吁了一口气,还算好,知道在被子里脱,省得彼此都尴尬。一扭头,看到史莺莺端着铜盆放在桌上,拧了帕子过来,先帮他把脸细细的擦了一下,她俯着身,幽兰的气息直往他鼻子里钻,他忍不住咽了咽喉咙,想说话又没说。
史莺莺替他擦了脸,脖子,手臂,然后把被子掀下去一点,帮他擦上身,发现了好些细小的伤口,又拿了伤粉敷在上面,小声埋怨道:“有这么多伤怎么不说?不处理会更严重的。”
杜长风感觉自己象一块砧板上的肉,被她这里揉一揉,那里搓一搓,史莺莺是个细致的人,他身上每一处伤口,她都要仔细处理妥善,力求完美,横竖从前也是这样过来的,他闭着眼睛随她去弄。
可紧接着下边一凉,他骇得要坐起来,被史莺莺按下去,“乱动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杜长风努力的扭转身子,“伤,在在在,后边。”
“知道,前边也要仔细看一看,万一有小伤口没被发现呢,这么热的天,不处理,会烂掉。”
“……什么,烂掉?”
“当然是伤口,”史莺莺在他屁股上用力拍一下,“不然还能是什么?”
杜长风咬着牙没吭声,气自己嘴贱,该打!
史莺莺忙活了一大通,总算是忙完了,端着污浊的水盆到外头去倒掉。
杜长风身上被湿水细细擦过,伤口都上了止血粉,感觉整个人都清爽多了,伤口也没那么疼了,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对着账顶露出欣慰的笑意,回家的感觉真好啊!
史莺莺把盆里的脏水泼掉,对着天上的月亮无声的笑,回来了就好,他回来了,她的心就安定了,再不会茶不思,饭不想了。
她在院子里呆了许久,直到发烫的脸慢慢冷却下去,才返身回到屋里,悄悄走到床边一看,杜长风已经睡着了,打着细细的鼻鼾,她站在床边看了半天,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最终还是转身出去了。
自打杜长风一走,史莺莺就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刚开始那几天还好,慢慢就有些焉了,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小伙计跟她打趣,“史老板想杜老板想得茶饭不思噢!”
相熟的客人听到,便开玩笑,“史老板,杜老板不在,俺陪你呀!”
史莺莺听了,不客气的怼回去,“你能跟他比么,他是山上的鹰,你是地上的小蜢蚱。”
那人便笑,“合着您这意思,我就该被杜老板吃掉?可我不想被他吃,想被史老板您吃哩!”
大家都哄堂大笑起来。
史莺莺轻蔑的扫他一眼,“他是我夫君,你就是个屁!”
那人脸皮也是够厚,说,“行行行,我就是史老板放出来的一个屁。”
史莺莺本来心情郁闷,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些走南闯北的汉子虽然说话粗鲁,本性都不坏,玩笑可以开,但不会失了底线。
日子一天比一天热,驿站附近的树都是杜长风刚来的时侯种的,基本都成活了,只是还不高大,树杆细细的,叶子本来就不多,还被晒得焉焉的,象一根根旗杆插在周围。
史莺莺叫人往屋顶上铺了不少茅草,水缸里的水每天都用得很快,以前是蓝霁华挑,他走了换杜长风,杜长风走了,交给伙计,可怜的汉子们走了几个来回,累得象条狗似的趴在后院里,只差没吐舌头了,这种时侯,他们和史莺莺一样无限想念杜老板。
终于,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史莺莺的门被拍得啪啪直响,小伙计在外头喊:“不得了了,史老板,快出来!”
史莺莺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下来,“山匪来了?”
“不是,杜老板回来了。”
史莺莺穿好衣裳,呼一下拉开门,骂道:“杜老板回来,你鬼嚎个什么劲!”后边还有一堆想骂的话,想想算了,见杜长风要紧。
等她一阵疾走到了前厅,顿时明白小伙计为什么大惊小怪了,杜长风躺在那里跟个死人似的,直挺挺的,她脚步一顿,心里发虚,慢慢走过去,声音直哆嗦,“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