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墨容麟大概遗传了白千帆的适用能力,睡得呼呼的,中间还翻了两个身,小拳头握着举在头顶,还象小时侯的样子,墨容澉看着这熟悉的场面,心软得一塌糊涂。没有娘的孩子最可怜,他小时侯有娘,也跟没娘差不多,所以知道那种滋味,他贴过去,轻轻吻他的后脑勺,真好,他的小宝贝回来了,希望不久后,他的大宝贝也能回来。如果菩萨能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他一定到庙里给菩萨修一座纯金身。
他心里有太多的迷团,白千帆是不是还活着?如果活着,她在哪?墨容麟和他娘亲分开多久了,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眼神总是黯然,还对人报以敌意……
第二天早上,向来勤勉的皇帝起晚了,眼睛一睁,立刻看向自己的左边,小小的孩子在他的臂弯里正酣睡着,嘴角流下一条亮晶晶的涎水。
他怔了一下,嘴角慢慢绽开笑意,昨晚他想抱墨容麟,孩子不给抱,眼睛闭着还挥着小胳膊来打,结果早上却乖乖的睡在他臂弯里了。
郝平贯听到动静,立刻上前来打账子,账子撩起来的瞬间,他也愣怔了一下,那画面太美好,太温馨,以至于他滞在那里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有多久没看到皇帝的笑容了,自从白千帆走后,皇帝便把自己封闭起来了,永远是不悲不喜的一张脸,象立在天边的神,和所有人都隔着万千距离,可小殿下一回来,他立刻下到凡间,成了爱儿深切的寻常父亲。
一主一仆,一个躺着,一个立着,目光都投在那个小小的孩子身上,安静的欣赏他的睡颜。
不知道过了多久,孩子终于有了动静,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这表示他要醒了,皇帝立刻紧张起来,他起起很久以前,墨容麟醒来若见身边不是白千帆而是他,会立刻扯着嗓子哭喊,白千帆听到声音就会马上跑到床边来哄他,可现在他娘亲不在,他会不会哭?
说出去不怕人笑话,一个威镇四方天不怕地不怕的君王,居然会怕孩子哭。
月桂把睡熟的墨容麟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躬着身子从脚踏上下来,刚转身,看到皇帝从门外进来,她立刻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皇帝微微一笑,抬手解袍子上的绞扣,月桂过来帮忙,压低了声音说话:“皇上,太子殿下要是晚上吵闹,您就叫奴才,奴才今夜当值,就在门边。”
皇帝嗯了一声,柔和的目光投向床上那一团小小的身影,“他只认你,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夜里你甭当值了,让郝平贯找人替你吧。”
“不辛苦,”月桂边替他宽衣,边笑道:“这是天大的荣幸,阖宫上下独一份,让奴才捞着了,小殿下念旧,还记得奴才,奴才都要高兴死了。”
月桂说着眼里又溢了水光,怕皇帝怪罪,赶紧抹了一下眼,抬眉笑了一下。
等她退出去,墨容澉缓缓走到床边,自己下了账子,轻声在床上躺下来,说也奇怪,本来熟睡的墨容麟突然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那是怎么样的一眼啊,似嗔似怪,似怨似昵,十足十的象白千帆。
小太子看完闭上眼睛睡着了,墨容澉却僵在那里不动不动,他当时还没有完全躺下去,就觉得心被谁用力攥了一下,疼得难受,眼泪瞬间淌出来,再也抑制不住,忍了许久的伤感一泻千里,抖着肩痛哭起来。
他怕吵着墨容麟,用力咬着牙,把呜咽的声音堵在胸腔里,可屋里太安静,任何一点动静都被无限放大,月桂以为是小太子哭了,忙走到床边来,“皇上,是不是小殿下……”
没有人应她,但她清楚的听到了压抑的哭声,一下就明白过来,神情尴尬的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墨容澉好一会儿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捞了帕子把脸擦干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