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太后靠坐在椅子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击得失了精气神,荣嬷嬷轻轻抚着她的背,小声安慰:“老佛爷,您宽宽心,那不是咱们的小殿下,怕是有人故意想坏了皇家的血统呢。”
瑞太后失神的望着地上的金砖,喃喃自语,“可那个孩子真的象,真的象啊……”
听说南原送来的是个假的小殿下,朝臣们气愤填膺,特别是武将们,叫嚣着要开拔队伍去把城池夺回来。文官们则指责南原不守信用,如何卑鄙无耻,朝堂上一片喧嚣的叫骂声。
皇帝坐在高台上,低垂着眼眸,依旧是不喜不悲的神情,有武官出列,请命带队去攻打南原,给他们一点教训。他颔首应允,轻描淡写的口吻,就跟答应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
明明最气愤的应该是他这个父亲才对啊!修敏站在列首,没有参与朝臣们的漫骂,只是若有所思的观察着皇帝。
边境本来就有驻军,派驿兵前去送信,领帅带着亲兵急行军赶过去,汇合了大部队制订方案就可以开战了。
结果仗还没打起来,南原又派人送了孩子过来,十分抱歉的说上次搞错了,这回才是真的。
这种事也能搞错?皇帝在心中冷笑,依旧派人去接孩子,倒要看看南原搞什么鬼?
去接人的还是修敏和贾桐,这回来的孩子长得也象墨容澉,个头更大些,也更沉默,眼睛很大,但没什么光彩,已经是冬天了,孩子被裹得象个棕子,他不知道是不习惯还是不喜欢,时不时会不耐烦的扯扯领口和袖子。
贾桐很为上次泛滥了感情而感到羞愧,所以这次,他望着那张酷似墨容澉的脸,冷冷一笑,“可别又是个假的。”
修敏说,“应该不会,一而再,不会再而三,惹怒了咱们,南原自知吃不消。”
贾桐仔细端详孩子,“修大人的意思是,这回是真的小殿下?”
修敏摸了摸孩子的头,“最好是真的,皇上的耐心是有限的,不管是不是打得赢,打仗总不是好事。”
贾桐,“……”倒底是大学士,说话云山雾罩的,倒底是不是真的啊……算了,他又不是孩子的爹,哪里能真的断定。
不过说起来,他很好奇,上次那个孩子长得那样象,皇帝是怎么分辩出真假的呢?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这回的孩子没送去慈安宫,直接送到了承德殿,皇帝仍象往常一样在南书房批奏折,听说人到了,嗯了一声,就没有表示了。
月桂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跑去看,上次那个她没见着,这回送到承德殿,她自然要去看的,不管是不是真的,总归是好奇。
孩子安置在一间偏殿里,殿很大,宫女和太监四下里分散站着,小小的孩子坐在高大的椅子里,倒也不害怕,安静的低垂着眼眸,象在睡觉。
月桂一进去就骂人,“怎么让小殿下睡椅子上,都是死人么,快抱到床上去。”
一个宫女来抱人,刚伸手,安静的孩子突然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啪!”的一声,在安静的殿堂里显得格外的清脆。
月桂愣了一下,挥挥手让宫女退下去,蹲下来看孩子,柔着声问他,“你不喜欢她抱么?我抱好不好?”她伸出胳膊,弯着唇冲孩子笑。
孩子看着她,很空洞的样子,幽黑的眼睛里却一点神彩都没有,明明是看着她,月桂却觉得他是在透过自己看另外的人。
她仔细端详孩子,分开一年多了,算算日子,孩子都快两岁了,可在她眼里,还是小时侯的模样儿,那时侯,她带墨容麟的时间最多,真把它当自己孩子似的,疼到心坎里的,如今看着熟悉的眉眼,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一下漫了出来。
“你还认得我不?”她带着哭腔说,“我是月桂姑姑啊。”
孩子默然看着她,没有反应,月桂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看着这个孩子,记忆的长河掀起了惊涛巨浪,往日的画面全涌进了脑子里,她一把将孩子搂在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贾桐过来拍她,“别哭了,上次那个比这个还象皇上呢,万一是个假的不白哭了么?”
月桂不理他,抱着孩子哇哇大哭,贾桐没办法,想把孩子从她怀里接过来,她不肯,两人就这么莫名的扛上了。
正拉拉扯扯,门口传来一声低喝,“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