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在后面悄悄扯白千帆的袖子,小声说,“他就是里长家的少爷,听说是个纨绔子弟,不好相与的。”
“小美人,躲在后边说我什么?”田进坤歪着脖子看月桂,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月桂平日里厉害,知道这人惹不起,只好先忍一口气,侧着身子避开那两道灼热的目光,不理他。
白千帆说,“你们进屋去,这里我来料理。”
“那怎么行?”月桂月香异口同声,“他们人多,万一打起来怎么办?”
吵吵嚷嚷这一会,院门外头聚了好些看热闹的,一个年青小媳妇从人群里挤进来,冲白千帆赔着笑道:“哎哟,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阿凡,昨天我跟你说的就是他。”
进来的是刘家嫂子,她把梁宝田拉过来:“他就是香油铺子的少东家。”
她冲白千帆笑,白千帆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刘家嫂子,你跟我开玩笑了吧,我们家是小门小户,怎么高攀得起噢。”
刘家嫂子呵呵呵打圆场:“阿宝可喜欢你家阿香了,成了亲,一准疼媳妇的,他爹娘说了,只要新媳妇进了门,家里的生意都交给她,让她当家理事。”
白千帆脸都气红了,也顾不得许多,冷冷一笑,“他们家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替一个傻子来提亲?”
刘家嫂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阿凡,嫂子是替你们着想,你们姐弟三个,在这里没亲无故的,以后跟梁家结了亲,就是一家人,来咱们这里快半年了吧,到现在都没入黄册,得罪了里长,以后事事艰难啊。”
“嫂子的好意,阿凡心领了,”白千帆拿过月桂手里的竹杆横在胸前,她虽然瘦,这半年个子长了不少,比月桂月香都高了,竖着眉,瞪着眼,也有一股子凌利的气势。
“我们三姐弟靠的是自己,不需要仰仗谁的鼻息过活,我两个姐姐的亲事由她们自己作主,不求富贵,只求两情相悦,我不管什么梁家田家,通通没门,今日把话说明白了,以后不管是谁,再来纠缠,休怪我钱凡不讲情面!”
掷地有声的一番话,赢得门外看热闹的群众一阵叫好,都是街坊,同白千帆也熟,以前只觉得这小子好相与,对谁都客客气气,嘴巴甜,又肯吃亏,都以为他是个软性子,没想到遇事这么硬气,连里长都敢得罪,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白千帆在家等了一天,没见那个二流子出现,她是个坐不住的,见天色快黑了,拿着小木桶出门,想到溪沟边去弄点小泥鳅回来炸着吃。
结果刚走到院里,就看到有人在院门那里探头探脑,她起了疑心,顺着墙边慢慢摸过去,猛的拉开虚掩的门,拿着小木桶对着那人脑袋上一敲,喝道,“哪来的登徒浪子?”
那人显然吓的不轻,捂着脑袋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一手扶着墙才站稳了身子。
白千帆定睛一看,是一个矮墩墩的青年,白净的面皮,一双眼睛直愣愣瞪着她:“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千帆跳起脚骂:“我管你是谁?在我家门里鬼鬼祟祟,没拉你去见官算好的!快说,你偷偷摸摸想干什么?”
月香月桂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月桂一见那人便叫起来,“就是他,就是那个二流子!”她说着四下里寻趁手的家伙。
白千帆一听就是他,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拖进门里,“关门,打狗!”
月香胀红着脸站在一旁,听到叫关门,犹豫了一下,只把门掩上,没有上栓子。
月桂找着一根竹杆朝那人扑过来,“我打死你个二流子,上次没打怕是不是,还敢来,我打断你的腿!”
白千帆说,“等等,姐姐们到屋里去,我来收拾他!”
那人明明比白千帆高大,被她揪在手里却象是傻了似的,只会翻来覆去的说,“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千帆被他唠叨得烦,用力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喝道,“闭嘴。”
那人不闭嘴,扭头朝月香喊:“你就让她打我吗?我是你男人啊!”
月香本来象个傻子似的站着,听了这话,气得直哆嗦,“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得你。”
当众污辱人,这还得了,月桂和白千帆也懒得跟他费话,按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