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澉的手缩在袖子里握成了拳,脸上却笑得风清云淡,“有劳皇兄挂心,她原本倒是有一对这样的珠花。”
“是吗?”皇帝显得有些意外,“三弟对王妃的东西倒是记得很清楚,说起来惭愧,朕对贵妃的头饰可是模糊得很。”
白贵妃趁机娇笑道,“那是皇上没把臣妾放在心上呀,哪象楚王,爱妻如命的美德都传遍天下了。”
墨容澉不想再呆下去了,起身告辞。
皇帝说等等,他拿过那支珠花交到他手上,“这个还是楚王妃带着更合适,便赏她了吧。”
他握紧那支珠花,躬身谢恩,从承德殿里出来,后背上的汗几乎把袍子都浸透了。心里仍是存着一份侥幸,疾步走出宫门,才敢摊开手掌仔细看那支珠花。
灿烂阳光下,所有的阴谋无所遁形,他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没有错,是他送给白千帆的珠花,原是一对,这是其中一支。白千帆很喜欢,经常戴在头上,可是怎么会落到皇帝手里?
他这才明白皇帝召他入宫的真正目的。皇帝在暗示他,在威胁他。晋王的顾虑没有错,皇帝终于忍不住要打破这种平衡,逼他作出决定了。
他握紧那枚珠花,阴沉着脸,目光看向远方,一再的忍耐,只希望皇帝能够觉醒,可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却是皇帝毫不留情的诛心。
宁九看他脸色不对,牵着马和贾桐一起走上来,“王爷,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墨容澉问,“王妃那边有消息了吗?”
宁九摇了摇头,这么大的国度里,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谈何容易。当初收到消息,就把人撒出去了,从刘家镇一路向南追,听说是要往岭南去,年后追到了岭南,可岭南地方大,三郡六府十二县,更别提那些星罗棋布的乡镇村野,小王妃随便往一猫都够他们找的。
墨容澉把手掌打开,“这是王妃随身带的东西,皇上刚刚给了本王。”
宁九贾桐皆是脸色一变,“王爷的意思是,王妃在皇上手上?”
“不管在不在?叫人去查。”墨容澉重新把珠花攥紧,幽暗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凌厉的光,“时机到了,动手吧。”
花厅前面的两株桃树开得正艳,挤挤簇簇的花朵沿着枝条爬得到处都是,风拂过,花瓣飘扬,落英缤纷,树下早铺了薄薄的一层,衬着绿茵茵的草地,煞是好看。
透过雕窗,楚王和太子坐在厅里下棋,一个着紫袍,戴玉冠,一个着月白长袍,乌发用丝带束起,两人皆是一脸风清云淡,棋盘上,黑白两子交错纠缠,却是杀得难解难分。
最终,太子以三子险胜,修长手指挑着棋子放入棋盒,笑道:“几年不见,三弟的棋艺见长啊。”
“却仍是二哥的手下败将。”
“从前咱俩下棋,每次我都赢你十子左右,现在只赢三子,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赢我了。”
楚王哈哈一笑,“借二哥吉言,真希望那天快些来,也让我尝尝赢棋的滋味。”
郝平贯从长廊那头急匆匆过来,“王爷,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请您去一趟。”
墨容澉收棋子的手微微一顿,漫不经心道:“知道了。”
太子有些担心,“这个时侯传你去,会有什么事?”
墨容澉站起来,“去了就知道了。”
“他忍了这么久,突然召你去见,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以我看,还是……”
“宫里有二哥的人,焉知没有我的,”墨容澉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二哥不必担心,我去去就回。”
皇帝若想把他骗进宫里一刀砍了,何必等到现在,再说,以皇帝那个优柔寡断的性格,真要痛下狠心来杀他,也不会是今天。
贾桐宁九把他送到午门外便止了步,今时不同往日,贾桐忍不住叮嘱了一句,“王爷要小心。”
墨容澉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皇帝在寝宫里见他,进去的时侯,墨容澉发现白贵妃也在,坐在妆台前在摆弄着首饰盒里的珠钗。一个后妃时时呆在皇帝的寝宫本来就不合规矩,现在皇帝召见臣子,她亦不避,那份嚣张跋扈显而易见。
墨容澉恭谨的行了礼,垂手立着,“不知皇兄叫臣弟来,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