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样说,白千帆放下心来,看这人的穿着打扮,必定也是王孙贵胄,人长得好看不说,还很和气,比楚王好多了。她对他顿生好感,于是便告诉他,“我想要王爷身边的绮红,他就发怒了,罚我跪在这里。”
墨容泽很意外,重新打量她,衣裳普通,头上简单插着一支花簪,怎么看都不象个王妃,可她身量小,象个没长开的,还敢跟三哥要人,应该便是他那刚过门的三嫂嫂了。
墨容泽觉得好笑,三哥明说了不会动她,太小,斗起来没意思,怎么转身就罚了她的跪?说实话,他对白千帆印象还不错,虽然不了解,但合眼缘,而且她笑起来挺真诚的,不象个有坏心眼的人。
他啊呀一声,上前扶起来,“三哥也真是,怎么能罚你跪呢,要个丫鬟多大的事,值当这样么,嫂嫂快请起来。”
白千帆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弄糊涂了,“你是?”
“我是墨容泽,排行老六,嫂嫂叫我六弟吧。”
墨容泽有个优点,不摆架子,只要投脾气,贩夫走卒也能交朋友,白千帆虽然是白丞相的女儿,可爹是爹,闺女是闺女,他可以分开来对待。
白千帆闹了个大花脸,虽然从情理上来说,是应该这么叫,但让她管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叫弟弟,无论如何张不开嘴。
墨容泽倒是无所谓,皇家差辈份的事多了去了,高宗帝的老儿子比他小多了,他不还得叫声皇叔。
白千帆福了福身子,“晋王爷好。”
“嫂嫂这是干什么,你为大,我为小,哪有你向我行礼的道理。”说着,他深深作了个揖,“六弟见过三嫂。”
白千帆眨巴着眼睛,“你也别叫三嫂了,我还不知道能呆多久呢,楚王和我爹不对付,少不得要拿我开刀,我就是个来背祸的。”
墨容泽听她说话有趣,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这厢谈笑风声,不远处,有人沉着脸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放肆!”墨容澉拍案而起,桌上的碗碟震得弹了起来。
楚王震怒,厅里厅外的奴才跪了一地。白千帆惊愕的张着嘴,象是被吓傻了,眼睛睁得溜圆,一眨不眨。
墨容澉更怒了,不知悔改的家伙,还敢瞪他!
他用手指着她,声音象从齿缝里挤出来似的,“白千帆,你居然打绮红的主意,她是本王的人!”
白千帆这时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大错特错。绮红是他屋里人,不是心肝也是宝贝,她怎么能要他的心肝宝贝!
可天晓得,她刚才想得多美,把绮红要回去,天天伴着她,一起吃,一起睡,她把绮红当姐姐,绮红把她当妹妹,两人相依为命,相互取暖,待姐姐遇着良人,她置办丰厚的嫁妆把绮红嫁了,跟过去一起住,家里有了男人,日子就有了奔头,再过几年,等她大了,也觅得良人,成双成对,生了娃娃,两家亲上加亲……
想像很美好,可她忘了最重要的事,绮红有男人,她的男人是王爷。怪不得他这样生气。
白千帆懊恼又害怕,也跟着跪下了,“王爷息怒,是我说错了话,绮红是您的人,我怎么敢打她的主意,我就是……一时猪油蒙了脑子,您别跟我计较,把我刚才的话当个屁放了吧。”
墨容澉缓缓坐下来,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发那么大脾气,本应该当个笑话一笑了之的,可一股怒气从心底直冲上来,压都压不住,就觉得白千帆太得寸进尺,刚允许她来怀临阁,她立刻打蛇随棍上,想要走他的人。
看着地上兢兢战战跪着的人,他呼了一口气,有些意兴阑珊:“都起来吧。”
绿荷,绮红站了起来,白千帆也跟站起来,没想到墨容澉朝她一指,“你,跪着,我没叫起,不准起。”
绮红想求情,被绿荷悄悄拧了一下手臂,使了眼色叫她别出声,墨容澉的脾气她们都了解,他正在气头上,最好什么也别说,等他气消了再开口,事情就好办了。
墨容澉一甩袖子,回了书房,底下的人也走了个精光,就剩下白千帆一个人在那里跪着。
她前面有一小块草地,绿茵茵的,左右两边各种了一株桃树,桃花开得有些残了,枝头稀稀落落挂着数朵,地上落了厚厚一层花,象粉色的地毯。
满开有满开的漂亮,稀疏有稀疏的别致,衬着这碧草幽幽,景色还算不错,没有人在,白千帆挺直了腰背,歪着头欣赏。
这几年,她随遇而安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只要不危及小命,什么都可以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