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苏行的法子,此后几日,我借四皇兄的名目,依次给六部去信,就连沈大人那儿也去了一封书信。
我写信时,涕泗横流,诚心到了极致,自认为不能感天,也能动地了。
而事实上,在父皇重新坐上朝堂的那日,六部也确实有很多大臣开始进言,阻止这场和亲。
当时还是我岳父的刑部大人甚至撩袍上前,要求大赵派兵去平定铁柔。
父皇只是不发一言,龙目微垂,俯瞰着殿内一众青袍紫袍的官员最终将目光落在吏部尚书身后的位置,“沈大人今日为何没来坐班。”
王福躬身道:“沈大人身上有恙,所以遣了小沈侍郎来了。”
父皇这才将目光投注在众臣中一道青色俊秀的身影之上,瞥了一眼后,终是扭过头去,原本到了嘴边的话慢慢咽下。
沈鲤却越步而出,他当时年龄尚小,声音十分清越,一开口,便是站在殿角的末等官员也听的一清二楚。
他揖道:“陛下。臣不敢苟同太傅等大臣的话。铁柔虽是弹丸之地,但毕竟在我赵国境内,兴兵行武,对百姓并无益处。且看前几年的旱灾、马匪留下多少祸患,如今仅靠和亲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要牺牲成百上千的将士乃至数万百姓的命呢?”
他言辞谨然,说完,伏地一跪,“臣忝居侍郎之位,不能像先前忠武侯沈将军一样献血沙场,只能凭一点文墨,三寸口舌,为百姓立命。臣拳拳之心,忘陛下明鉴。”
我认识沈鲤这许多年来,从没有见他说过这样的官话。这样的溢美华章被他说出来,不但恳切,还多了两份动容。
我当时倚在毓正殿的门柱后面,侍卫不断回头瞥我,正纠结要不要把我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