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完,我就知道出大事了。前殿是什么地方,大名毓正宫,是君臣议事,群臣进谏的是非地。低于三品的大员都没资格去,我何德何能让崔大总管来请我,这一去只怕不简单。
我有过前车之鉴的大皇兄曾经下过定论,但凡我们这些皇子还没官位时,若被叫到毓正宫的大殿上,不是要倒霉了,就是要倒大霉了。
想当年,我大皇兄第一次被叫到大殿上时,就因为他给吏部尚书的女儿写了一封退婚书,被父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骂了半盏茶的功夫,还挨了四十大板并下旨半月后必须与吏部尚书的女儿完婚,从而毁了自己的终身幸福。
再比如说我的二皇兄,他当时被叫到大殿上是因为他在后山打猎的时候,一个不顺眼射杀了曹老将军唯一的儿子,让曹家彻底绝了后,后来我父皇蹭蹭走下宝座,亲自赏了二皇兄一顿鞭子,还剥夺了他的太子之位,从而断送了他的前程。
此后,又有不少皇子公主被请到大殿上遭了殃,被贬的被派去和亲的已经不能一一例举。
我小心翼翼了这么多年,自问没有结党营私,也没有拉帮结派的造反,本本分分的女扮男装,不至于也要去要被请到大殿上啊。
我见崔福老神在在,八风不动,越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儿,就不耻下问地把碧玺六芽的茶壶往他面前一推:“崔大总管,你跑了这一路煞是辛苦,还是喝一口茶水吧。您喝着茶,等我去加一件衣裳。”
我回来那天,被几个丫鬟服侍着,倒在外间就睡了,她们知道我睡觉不喜人近身,也就没替我脱衣服解腰封,我的束胸还好好束着,外衫上套一件松树常青的袍服,再将头发拢上一拢,箍上一顶绕春枝的银冠,就是一个面含桃花风流倜傥的少年。
换个着装倒是一方面,从我的小抽屉里拿一套西山翠玉鼻烟壶才是正经,我让小顺子把其他人招呼出去,亲自把鼻烟壶塞到崔福的手里。
他当大总管这许多年,想要巴结他的人能从后宫排到宫外去,所以我得送些别致讨喜的东西。
“崔爷,我见宫里还有些晚垂柳到处飘着絮子,料想你鼻子这几日怕是要不太爽利,就让人去吕太医那儿讨了一点烟粉,参了些麝香甘草,按着您的喜好填了个鼻烟壶。味道取的是膻,糊,酸,豆,苦五味里苦的那一味,提神醒目最好。这西山翠玉的材质不是最好的,比不得你常用的绿松石山竹花卉那个,但里面的东西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