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雅月认真地打量了一遍涂星辰，有点儿意外地发现这个年轻的姑娘似乎比几个月前漂亮了许多。
“你……整容去了？”
“啊？”涂星辰抬起头、一脸迷茫地看着婆婆。她没听错吧？整容？
施雅月这句话也是脱口而出，问完就后悔了！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接着道：“感觉你变漂亮了许多。不会是为了让昊宇更喜欢你，就去微调什么的了吧？”
涂星辰用力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别说微调整容了，她连美容院的门儿都没进去过！至于变漂亮，她只感觉最近皮肤光滑了许多、头发黑亮了许多、气色好了许多、身材……好像也好了那么一些。
据说结婚后的女人，都会有些变化。在超市工作时，两个女人凑在一起偶尔也会开些带颜色的玩笑。查兰珠就曾说被男人滋润过的女人会变得漂亮、娇媚什么的。
涂星辰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施雅月当然不知道，她刚才那句也不过是随口问出来的而已。
“你和昊宇的婚事也太草率了吧？连家长都没通知就登记结婚了？”施雅月沉下脸质问道，“先不说你们年轻人对爱情和婚姻超前的理念，但结婚这种大事事前跟父母说一声是起码的尊重吧？你说呢，涂小姐？”
一声“涂小姐”把两人间的距离拉得很远，又有着浓浓的尴尬！
“您说得很对。”沉默了一会儿后，涂星辰反而放松下来地迎视着施雅月，“对不起，我向您道歉。请您……”
门口传来开关门的声音，把施雅月和涂星辰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凌昊宇出现在门口，他向客厅里的两个女人点了一下头，“我回来了。”
“昊宇？你……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施雅月有些不满地皱眉看着儿子。这也太巧了吧！
凌昊宇脱了外套、换了鞋走到涂星辰的沙发旁，揽过已经站起来的涂星辰的肩膀，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朝施雅月露出白牙一笑。
“公司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来了。毕竟我还是新婚期，太忙碌了不太好。”凌昊宇拉着涂星辰坐回沙发笑道。
施雅月觉得自己的血压飙升！但她没有高血压的病史！只好一脸嫌弃地坐回沙发瞪着嘻皮笑脸的儿子！
要知道，凌昊宇虽然比有些自闭的凌重宇体贴，但他从小就不是个特别爱笑的人！商场应酬的笑容、礼貌笑容都不是走心的笑，可此时他脸上的笑容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你们聊什么呢？”凌昊宇握着涂星辰一只软手，望着母亲问道。
听到儿子发问，施雅月没好气地道：“聊什么？就是你们结婚这么大的事，竟然连家里的长辈都没通知，是不是太没礼数了！”
凌昊宇看了一眼神色自然、没有委屈或不高兴情绪的涂星辰，然后朝施雅月笑道：“是我决定这么做的。凌家那边早就希望我和星辰结婚，而两个多月前我在住院期间就跟您提过会和星辰结婚的事儿。既然大家都不反对，我觉得什么时候登记就是我和星辰的事了，不需要另行通知大家了吧？不过，正式办婚礼我肯定是要告诉大家来参加的。”
“你……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施雅月想说自己从头到尾都没同意过凌昊宇和涂星辰在一起！但当着已经是儿媳妇的涂星辰面，她又不想太直白的说出来。
“您也没反对啊？”凌昊宇有些无赖地道。
施雅月这下可真没话说了！甚至连生气也无法坚持下去了！
她不是古板、死板的母亲，虽然她希望给自己两个儿子世间最好的，可孩子们也有选择的权利！事已至此，又有情蛊的牵制，施雅月除了感到无力、还是无力！不甘心的情绪还是有的，更多的却是担忧。
“妈，一起吃个晚饭吧？”凌昊宇话题一转，留施雅月吃晚饭。“星辰跟唐婶学做拌菜，手艺还不错，不如……”
“不用了！”施雅月蓦地站起来，冷淡地道，“我和别人有约！昊宇，你现在是东吴集团的掌舵人，你的婚姻注定不会像普通人的婚姻那样顺其自然、受到大多数人的祝福就好！所以什么时候公布婚讯、用什么样的公关言词公布婚讯，你最好都想明白了再实施！这是我这个当妈的给你的忠告。”
“妈，我明白。”凌昊宇收起笑容，认真地点头道，“您放心吧。”
听到凌昊宇那句“您放心吧”，施雅月莫名就是一阵心酸。她掩饰地转过头戴上墨镜，扬着高傲的头颅，由凌昊宇和涂星辰送出门。
高家堡村后山。
路天衡拄着拐杖、有些吃力地踩着石阶爬到半山腰的“无神观”门前。
这座道观取名“无神观”，不对外人开放、不受外来香火。因为“无神”，所以观里也没有供奉任何一位真君。
观门是从里闩上的，路天衡拍了好半天门才有人应声。
红色的沉重木门被拉开，一个十七八岁、穿着浅灰色道袍的少年探出头来。
“是你啊。”少年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抓着乱糟糟的短发转身往观里走。
“大白天的睡懒觉，还跟我摆架子！太没礼貌了！”路天衡不悦地低哼着，推门进了道观，随手又关好门、插上门栓。
走在前面的少年伸了个懒腰，手臂放下时身影一虚，道观院子里多了一只小灰狐、少年却不知所踪了！小灰狐一蹦三跳的进了正殿，蜷进一个深灰色的棉窝里继续睡觉！
路天衡也不理会又去睡懒觉的小灰狐，直接绕到了后殿，摸到墙上的开关开了灯。
后殿是间无窗的小房间，一侧墙上挂着一幅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的长幅猛虎下山水墨画。
路天衡走到那幅猛虎图前，先是状似欣赏画作般停驻了几秒，然后伸手掀起画在墙上用力推了一下。
咯噔一声轻响，墙面竟然被路天衡推得“错位”了！原来那是一面安了滑道的暗门！
路天衡闪身进了暗门，门后是一条安了声控灯的暗道。暗道并不长，大概二十米左右就到了头儿。
暗道尽头安装的是两扇大铁门，门闩上象征性的挂着一把没有上锁的大锁头，铁门另一头是黑漆的山洞！
没错，无神观正殿是依附山壁而建，这条殿中的暗道直通山腹。当初盖建这座正殿的时候，施工人员和村民都好心的提醒路天衡这样不安全，万一暴雨造成山体滑坡或偶尔从山上滚落石头，很容易砸坏正殿。但路天衡执意要让正殿依附着山壁，旁人也就不再多劝了。所幸的是无神观落成也有快四年的光景，并没有出现大家担心的事。
山洞并没有安装电灯，所以路天衡进来时从暗道的墙上拿了个早就备在那里的强光手电照明。
山洞里静谧得令人感觉压抑，路天衡的脚步声和手杖点在地上的声音在洞中有节奏的回响着。爬山、过暗道、进山洞的一路折腾，路天衡老爷子的体力真快耗尽了！好不容易看到不远处忽隐忽现的红白两片光晕，他才精神一振、仿佛又添了些力气。
洞中最深处有两座双人床大小的石台分立两侧，被红光笼罩着的石台上闭目盘膝坐着一名美艳的红衣女子，被白光笼罩的石台上则卧着一只白狐。
“你两姐弟还要闭关到什么时候啊！”路天衡边继续前行边气喘地喊道，“司红娆，你守了一千多年的事终于要有个结果了！”
听到路天衡的喊声，红衣女子猛的睁开双目！那是一对狭长微挑、红瞳的狐眸！
“姓路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司红娆厉声地问道。
路天衡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扬手扔向红光，明明被他故意扔偏的手机在红光内竟然自己划了道弧经拐弯，最终轻轻落在了司红娆的掌心。
司红娆滑开手机，屏幕上正是当初的盗镜微信群界面，上面的信息都是涂星辰发过来的，只有两条。第一条是询问是否有人能够帮助自己，第二条是语音，她觉得自己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她要死了？怎么回事？”司红娆挥手散去红光，从巨石床上飞身而起、轻盈地落在路天衡的面前。“她怎么可能会死？她……”
“她是人，怎么不会死？”路天衡翻着白眼哼声道，“那只鬼眼在小涂的身体里也有六七年了，她临去施家村之前私下告诉我说——从铜镜中回来后，鬼眼就没再出现过，但鬼眼的力量却没有消失。前几天，我听说赵家一个丫头又出事儿了，杀害她的人挺怪异。”
司红娆把手机还给路天衡，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赵家人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涂星辰也不会死。不过，现在的确是该出去解决一切的时候了。”
路天衡挑了挑两道白眉，眼角下垂的双目望向美艳一如六十多年前他们初遇时模样的司红娆，怅然叹笑道：“我老啦，不能再陪着你东跑西颠啦。”
人类的寿命有限，岁月流逝、年龄渐长、身体渐衰，而百年之于仙与精怪不过一息。
司红娆嫌弃地剜了一眼路天衡，讥诮地道：“哼！陪我？还不是你那狗屁法师的道与义作祟，其实你是一直在监视我才对吧？”
路天衡摇头笑，一副随司红娆怎么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