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修建河堤的工人,都得数百人。其余百姓的房屋该怎么办?让百姓拿了银子睡大街?显然不可能。府衙里的人也远远不够。于是周喻安想了个办法,向明州以内的各城各县中的富商员外郎们借人,家丁也好庄田的工人也罢,只要是壮丁,都借。
许是他为官有方,大部分家底殷实的府邸都表示愿意帮忙,纷纷派了各自府中得力的壮丁。
周喻安这才松了口气。
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楚央围着街道转几圈,就把这些个富商员外们迷得神魂颠倒色授魂与,一个个的派人打听调查,甚至已经将求助信函递到了他面前。
不止他,整个明州五县,上至他这个府台,下至县丞,案上都堆积了厚厚一叠‘寻人启事’。
周喻安惊愕愤怒之余,不由大呼男颜祸水。
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再不能坐视不理,河堤还在修,百姓的房屋才刚开始修建,那些个富商员外们得罪不起。
于是他亲自设宴,款待京里来的这位不安分的世子爷,谁知道素来好脾气的世子爷不买账。
周喻安心知肚明,楚央这是开始秋后算账了。
没办法,他只好带着一干下属亲自登门,前来赔罪。
从日落黄昏,到月挂柳梢头,一干大小官员在门前站得脚都发麻了,屋内这才传出了动静。
周喻安立时精神一震。
“下官周喻安,率明州同僚,拜谒世子。”
二十多人齐齐下跪,一眼望去一马平川,着实壮观得很。
修颖双手抱剑站在阶上,面无表情的对着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官儿们说道:“世子说,这几日巡街太过疲乏,暂歇两日。修建河堤安抚百姓,周大人和各位大人都做得很好,世子很放心。待离河堤坝修建完工,世子回京以后,必定将各位大人的功劳一一上奏。若无其他事,各位就先回去吧,世子要休息了。”
一番绵里藏针暗含威胁的话说完,跪着的大小官员齐齐变色。
“这女人,真不安分。”
修颖抬头看他一眼,未婚妻都被人传成那样了,主子都不生气。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让主子破功。
思绪一转,主子已经奋笔疾书写了两封信递了过来。
“让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
“是。”
修颖拿着信出去了。
不多时,外面传来丫鬟的禀报声。
“世子,周大人在风亭小筑设了宴,为您接风洗尘。”
楚央直接抬脚往屋内走,很潇洒的说了句‘没空’。
小丫鬟大底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怔了怔,隔着珠帘她看不见这位贵人的表情,又不敢轻易得罪,只好告退离去。
半个时辰后,周喻安亲自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堆人,按人头数足有二十余人,清一色的官服官帽,全都是明州一带的大小官员。
带头的周喻安脸色很是不好。
他是明州府台,在明州任职已有八年,素有官威,再加上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很受百姓爱戴拥护。
今年春汛,离河决堤,两岸百姓都受到了波及,楚央来之前,他已经在安排百姓迁移,准备修建河堤。为此可谓是殚精竭虑,废寝忘食。甚至忙得无暇迎接楚央,只吩咐人给楚央安排了住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是不见他。
这位养在京城里的贵公子哥他听过,北靖王的独子,当今圣上最宠信的后生晚辈。曾三甲夺魁,颇有才华,却不务正业。十年来,毫无作为。
在他看来,这位世子爷和京城那些个养尊处优整天只懂得溜街逗狗吃喝玩乐的纨绔公子哥没什么区别,纵能写得几片锦绣文章,也不过是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堪大用。
是以故意晾着他,便是给他个下马威。目的便是让他知难而退,回京继续做他金尊玉贵的世子,别在这里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