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菡惊了一下,杏眼带着疑惑,抬起头,认认真真仔细看了明宣帝一眼,看的明宣帝都有些不大自在起来,结果她诚恳说道:“臣妇没看出来。”柳清菡表面表现的惶恐拘谨实际她其实真的一点也不紧张,她也就是揣测了一下常人窥见圣颜的样子。
并且她也是故意这样的,审视了一番明宣帝也就得出他是个长得还挺帅年轻的皇帝的,嘴边带笑,看上去温润无害,就是不知道是真笑还是假笑,手上戴着一个朱红色扳指。
柳清菡想起看过的南楚国的背景,上一任的皇帝是直接把皇位传给皇太孙的,也就是太子的嫡出儿子,肃清一系列虎视眈眈,如狼似虎的好几个极有野心的叔叔,少年时候就能有这么的魄力和城府,确实是一个深沉颇有城府的人。柳清菡做出判断。
明宣帝以拳抵唇,低低笑起来,显然没想到柳清菡的反应是这样,要是常人早就跪下来告罪了,机灵一点就是多说一些天花乱坠的好话的,愣是没有人像是柳清菡一副诚恳模样,好似真的有认真辩白他长得吓不吓人的。
“母后,我总算是知道您为什么喜欢将军夫人陪你了。”确实是一个有趣的紧的人。明宣帝说道。
太后娘娘也笑着点了点头:“她也就这么点好处,皮也是够皮的。”话语的亲昵很显然。
太后娘娘和柳清菡等了许久,结果明宣帝坐下来就没有要走的意思。
“皇儿,你就没有什么大事要忙?”太后娘娘看柳清菡这么拘谨,本来欢乐的气氛也因为明宣帝的来到冷场下来,顿时起了委婉赶人的意思。
偏偏明宣帝一副没听懂的意思说道:“不是母后跟皇儿说了要保重身体,我这几日忙的昏昏沉沉的,偶尔也想要听些故事放松一下。”
太后娘娘听他这么说,就算是嫌弃他破坏了气氛也只能认下来了,又十分关心他的作息饮食的。
明宣帝确实是被政事烦的头疼,这一会儿听柳清菡讲故事到是心里轻松不少了,她说的故事有意思,而且说的绘声绘色的。
柳清菡硬着头皮给他们又讲了一个故事,期间,明宣帝层出不穷的问题抛出来,打断她的思绪,气恨的柳清菡咬牙切齿的,这讲故事还需要什么逻辑的,要是面前不是皇上,她估计早就走人了,爱听就听不听就走。
虽然她心里把这龟毛的皇帝诅咒了几百遍,大叫卧槽,面上还是满脸灿烂笑意的。
当晚柳清菡是直接睡在太后娘娘的偏殿,紫苏姑姑找了个可靠的宫女带她去休息。
那宫女说道:“太后娘娘极少留人的,她不喜热闹,将军夫人还真是深受太后娘娘喜爱。”
柳清菡一听她吹捧到是笑了笑询问道:“很少留人也是留过,不知道有那个贵女和贵夫人有这么大的荣幸?”
那宫女到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又想要讨好将军夫人因此说了几个人的人名。
柳清菡听了一下,发现自己也就稍微能把张灵颜和人对的上号,其他的都不认识。
她在皇宫住了一晚,可让在家中等待的司马骁翊晚上睡觉都辗转反侧的。
上了朝,下朝后就去太后宫殿处等人了。
宫女太监通禀太后娘娘的时候,太后心想着,这司马骁翊到是个粘人的,怎么就这么一会就不肯离人,抱怨几句,只好放柳清菡走了。
柳清菡跟司马骁翊一同回家,马车上,司马骁翊一脸闷闷不乐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都不着家?冬至汤圆一直哭,你这是怎么做人娘亲的。”
“不是还有你这么个做父亲的在。”柳清菡看着司马骁翊轻笑道:“我看你之前哄人到是挺顺手的。”
“这小孩是那么好哄的?看见你不在怎么哄都没有用,哭了大半宿。”
“啊?不会吧?”柳清菡一惊,心疼说道:“怎么这样呢?”
顿时十分心急,想要回家,司马骁翊看她急迫的样子又是那个牙酸的吃醋的,怎么说到冬至汤圆都这样迫不及待,怎么轮到他就没有一点思念的样子。
柳清菡陪太后一下午了,几乎都是给她念书或者讲故事给她听得,显然比起念书,太后娘娘对听故事更加感兴趣。只是太后娘娘又不肯说自己爱听,非得故意说这念书也挺没意思的,或者说紫苏就爱听你胡说那些的。
紫苏姑姑自然清楚太后娘娘的心思,立马接茬过来说道:“太后娘娘您疼奴婢一回,让清菡姑娘再多说一回故事吧,奴婢心里痒痒的,要是不听将军夫人说一回故事,只怕晚上也睡不好,白日只怕就没有精力伺候太后娘娘了。”
她其实也是十分喜欢听柳清菡说的那些故事,这些心痒的话都是不假,只是比起她想听,只怕太后娘娘更加想听了。
太后娘娘睨了柳清菡一眼说道:“听见没有?这可是她想听的,那你就随意说些吧,罢了罢了,她都拿伺候我来威胁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紫苏姑姑福了福身欣喜说道:“那奴婢谢谢太后娘娘的准奏。”
柳清菡听紫苏姑姑和太后娘娘一唱一和,心里觉得好笑,这太后娘娘真是越老越是跟个小孩似的,难怪说老小孩,老小孩的,偏偏就是她想听,还故意装作施恩的样子。
柳清菡这一回比较有经验了,也不再挑像是红楼梦那么长的篇章,讲的她口干舌燥的,半天都讲不完,而且红楼梦的人物太多了,说起来总要整理一下思绪的,她也就说到红楼梦第七十回林黛玉重建桃花社这一章,随意编了一个圆满的大结局的。
她想了想,挑了一个中长篇的民间故事。
“传说南宋初年,家住杭州过军桥珠儿巷有一青年店伙计名叫许仙在一年清明时节,去灵隐寺庙附近跟他的姐姐姐夫上坟。他跟姐姐姐夫交代一二,也就去附近断桥游玩,归来时遇到急雨,就在断桥雇船回家。刚刚上船,就突然电闪雷鸣的,那许仙疑惑道,‘真是个怪天气,刚刚还万里无云,晴朗无比,怎么突然下去大雨来。’他一面抱怨的时候,忽然两个女子跑到他跟前,两人都没有伞,许仙好心也就让两个上了船,等两人上了船,走进了,他才看清楚原来是两个极为美貌的女子,那穿白衣服的女子生得明眸皓齿,绝色天香,有倾城之貌,许仙看的一呆……”柳清菡娓娓道来,她的声音本来就如空谷的黄莺,在清冷的大殿好听的就跟殿前的雨滴。
柳清菡先说了这个书生跟两个美貌的女子相遇,书生跟穿白衣的小姐互生好感。
站在屏风处的明宣帝听得无奈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母后怎么喜欢这些艳俗的烂大街的话本才子佳人的故事,他一听前面的开头就几乎能猜到后面的故事走向的,这穷书生自然是忠厚老实,刻苦辛勤,跟这位貌美的小姐互生好感,接着就是两人私定终身,一个非君不娶,一个非君不嫁的。
“上次一别,许仙一直留着那位白衣姑娘送他的油纸伞,登门拜访想要把这把伞还给那位白衣姑娘的,去了白府,开门的是小青,她最是看不过眼这种穷酸书生的,顿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他们三人常常见面,白素贞和许仙的感情越来越好,过了不久,他们就结为夫妻。”柳清菡绘声绘色的描述了,白素贞请许仙吃饭,闹出的笑话,这位千金小姐不怎么会握筷子。
明宣帝俊秀的面容一副果然的模样,冷嗤一声,这种话本子满大街都有,要是母后喜欢听这些故事,愿意来讲的人大有人在,他也有些不耐了,不过奇异的大概是柳清菡的声音和惟妙惟肖的样子,还勉强可以入耳。
反倒是太后娘娘和紫苏被柳清菡的模仿逗得笑起来了。
“这白素贞既然是千金小姐,教养应该是极好的,怎么连普通的握筷子都不会?”太后娘娘询问道。
柳清菡只是神秘一笑,不回答直说您待会就知道了。接下去说。
太后娘娘听得极为认真,连一点细节的地方都不放过,就连紫苏也听得入神,她们听柳清菡说好几回的故事,也稍微知道她说故事的特征,比起一般喜欢故弄玄虚的说书人,她的特征是,初初听得时候,平平无奇就跟街上俗气的话本似的,可是柳清菡总是有化腐朽为神奇,让人眼前一亮的神奇的能力。
“白素贞给许仙筹钱,开了一家叫‘保和堂’的药店,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治好了很多病症的人,给穷人看病还分文不收……找他们看病的人越来越多,白素贞也被人们被尊称为白娘子,但是就有人不高兴了,谁呢?那就是金山寺的法海和尚。因为人们的病都被白娘子治好了,到金山寺烧香求菩萨的人就少多了,香火不旺,法海和尚自然就高兴不起来了。”柳清菡继续说道。
“法海妒火中烧,对许仙说,你娘子是一条白蛇变得,说的唾沫横飞,这许仙愣是不信。”柳清菡转折说道。
明宣帝和太后等人都以为是因为这和尚心术不正,才污蔑人,明宣帝还耿耿于怀这柳清菡讲故事一开始俗套的很,怎么越讲越不对劲,不是这女子父亲身居高位,所有这书生被举荐为官员什么的。他撇撇嘴,到是要看她要瞎掰到哪里去。
“那心术不正的老和尚法海一直不肯罢休,他虽然有些小法术,但是思忖片刻,觉得保险起见还是削落这白蛇的法力,等到端午节那一天,故意蒙骗许仙给白素贞喝雄黄酒……”柳清菡说道。
“哈哈,这老和尚注定要失望了。”太后娘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就连一旁的紫苏姑姑还有几个宫女都连连附和说道:“白素贞这么心地善良,怎么可能是妖怪呢?”
柳清菡对于她们的评论不置可否,轻笑一阵,她采用的都是读者视角,而不是上帝视角的说法来讲故事的,先是留有悬念不说白素贞喝小青两人的真实身份,又故意露出不对劲的马脚,打下伏笔,像是白素贞和小青不适应人的生活,不会用筷子等等。
并且她们会得出这些结论,主要是在她们眼中妖怪都是作恶的,而柳清菡故意先描述两人像是普通人一般相爱,白素贞和小青又总是做善事,聪明又善良的,造成一种先入为主的印象。
“那白素贞喝了那一碗雄黄酒,身体极为不舒服,想要上床休憩赶走了许仙,许仙也是责怪自己没有顾忌到自己娘子怀有身孕,为了辟邪的,反倒让她身体不适。因此正要去找大夫。结果回来……他看见床帐一直晃动极为奇怪,等他掀开床帘,只见那床上哪有他貌美的娘子,一条碗口粗玉白的蟒蛇,张开血盆大口,登时他眼睛一闭就吓晕过去了。”
柳清菡先说白素贞化形把许仙吓死了,哭的肝肠寸断的,去了天上为了给他寻起死回生的仙草。她才把白素贞的受观音娘娘的指点前来报恩的缘故说了。
她说到白素贞上天收到的伤害,差点被上界的仙人抽筋拔骨的,说到这里,太后娘娘就有些受不了眼睛红红的掉眼泪埋怨道:“这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么这些仙人怎么就不问青红皂白就来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