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夫人要休息了。这儿有我守着。”泠然说道,荷雨瞥了瞥嘴,说了一声:“我去外间。你要是累了,可以找我换。”
另外一个在场的丫鬟低着头,神色看不清楚,躬身就要告辞。
“哎,你等等。”泠然突然叫住。那个丫鬟身形一僵,不过她到是十分听话停住了。
“也不知道你是那个院子的,跑来一趟,这是给夫人给你的赏银。”泠然还算是满意这次办事的效率,那个丫鬟一直低着头,拿了银钱人就走了。
“看见没有?人家都是干实事的,哪像你一天叽叽喳喳的。”泠然顺便教训了荷雨一声,荷雨撅了噘嘴,显然是不满了,转身走了,嘴里嘀咕:“一天到晚老气横秋的。”
那个丫鬟在转过屏风的时候,眼神特意望了望坐在床榻上的柳清菡一眼,柳清菡敏感的望过去,那丫鬟显然被吓一跳,立刻收回视线才离开。
柳清菡莫名的左右眼皮直跳,跟她一种心理不安的感觉。
……
那丫鬟关上院子门,脚步匆匆朝着另外一个院子走去。
几乎是畅通无阻的走了进去。正好大堂内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等着,看她进来,锋利的眼神移到她身上。
“禀告王妃娘娘。”那丫鬟正要说话,沈如茵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凑过来。
那丫鬟被沈如茵一打断,也就知道她的意思了,走到她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你果真看她趟上去?哈哈,云香,你这一回的大功有你的份,你办事可利索多了。”沈如茵十分高兴,拍了拍她的脸颊说道:“你现在也跟着我身边,提拔成二等丫鬟,那厨房不用去了。”
那丫鬟听沈如茵这么说,立马跪下来喜悦的磕头道谢。
……
月矅国皇宫
金碧辉煌的皇宫到处张灯结彩的,挂着一盏盏灯笼,尤其是一座宫殿亮如白昼。
一个俊秀青年头戴着黑色发冠,从玉冠两边垂下黑色冠带,末尾缀着黑色小圆珠。一身大红色交领大袖长袍,领口和袖口装饰着深色宽边,刺绣精密绝伦的花边,黑色镶金腰带,黑底红花蔽膝,看起来十分雍容华美。
坐在案前,脊背如青竹笔挺挺拔,手上握着狼毫批改奏章,侧脸在室内烛光的照耀下,光滑紧致透着瓷釉一般的光泽,挺秀的鼻梁打下深深阴影,长睫毛半垂着投下一段扇形阴影,让人看不清楚神色。
“哎哎,三皇子,没有禀报不能随意进去。”一个手臂上搭着浮尘的公公想要揽住靳清越,可惜,靳清越面上似乎是温文尔雅,动作却敏捷的很,一下子就把那太监给绕过去了,直冲到大殿里,嬉皮笑脸的。
靳殊离抬起头,随意瞥了底下人一眼,看的拦人的太监心内冰凉一片,恐惧跪下:“奴才没有拦住三皇子。”
“下去。”靳殊离冷冰冰道,那个太监犹如被赦免一般,立刻爬起来,低着头就往外头走去。
“皇叔,你也太严苛了。”靳清越望了一眼,那个太监打颤的腿,笑嘻嘻道:“看你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不怕你的。”
靳殊离眉眼搭理对方的意思,笔下不停。
“皇叔,今日都是你大婚的日子,你还需要怎么兢兢业业的?看的着实让侄儿惶恐啊。”靳清越面上虽然带笑,实则觉得靳殊离有些不大对劲:“你难不成要批改完奏章?才去拜堂成亲?这都要错过良辰吉日了。”
靳清越话音刚落,靳殊离手中的笔咔嚓一声断成两截,寂静的在大殿里十分清晰可闻。
“你去前头说一声,这婚事取消。”靳殊离倏忽站起身来,声音冷的跟冰棱似的。
“皇叔,您这是?这都昭告天下了?三媒六聘的,八抬大轿把人家从南楚国接过来,您就当这是儿戏?她不是您一直念念不忘的心上人么?难道您找到她就失了新鲜感?”靳清越一惊瞪大眼眸,他也是个不喜规矩的,也没有漠视成他这样的,在靳殊离要经过的时候,他想要拉扯住他的衣袖,显然是知道要是自己不打破砂锅问到底,靳殊离是绝对不会跟他说的。
靳殊离转过身,本来眉目如画的面容阴沉的跟地狱里的修罗,丹凤眼里带着几丝不耐烦和焦躁,视线移在他拉扯他的衣袍上,看的靳清越一怔,他几乎是居高临下的看着靳清越。
看的靳清越心内一悚,忙放开手,不敢跟他对视,他跟靳殊离嬉闹惯了,看上去好像只有他敢这么胡来,其实他心内也是藏着一份惊惧,只能在他的底线上面胡乱,要是越过他的底线他是决计不敢的。
虽然皇叔跟平常面无表情,靳清越莫名的感觉,他似乎是压抑着怒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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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多二更!
一张雕花大床上,一个妇人睡得极为不安稳,紧紧皱着眉头,渐渐地冷汗从额头上流下,沾湿了两鬓的头发,本来只是惶恐的面容,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贱人,你自找的,我才是王妃,我才是齐亲王府名正言顺的王妃,去死,你怎么还不跟你那贱种去死!”妇人恍然瞪大眼睛,坐起来,不断喘息,染着凤仙花汁的红色丹寇指甲紧攥被子,等她醒过来才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梦。
“小姐,你怎么了?做噩梦了?”睡在外间的秋画赶忙爬下床榻,走进来,点了灯。看沈如茵满脸的冷汗,拿了帕子给她擦汗。
“奶娘,我,我刚刚梦见她了,她怎么就是死了还这么阴魂不散的。”一盏灯盏忽明忽灭的,照的沈如茵的脸庞更加惊悚的跟厉鬼似的,秋画一时之间被沈如茵陷入阴影的可怕模样吓了一跳,不过她立刻就反应过来,把沈如茵搂近怀里。
“小姐,是梦,都是梦而已。”秋画慈祥安慰道就跟安慰自己女儿一般。
“不,不是梦,你看,我儿子死了,她儿子回来了,她这是来跟我示威来了,她一个孤魂野鬼的,哼,也敢跟我来争。”沈如茵一扫刚刚的慌乱失措,面容冰冷苍白,眼眸含着怨毒之色:“我现在才是正正经经的齐亲王妃,迟早她的小贱种会步她的后尘,这小贱种的命怎么这么硬?不行,我得先把贱种生的小贱种给收拾了。以祭奠我泉下有知的儿,娘一定不会让人抢了你的东西,娘保证。”沈如茵最后三个字模糊的很,但是她话语里的狠毒昭然若揭,沈如茵一把推开秋画,扯下床幔。
“这床幔换了,我不喜欢。”沈如茵补充道。
大堂
沈如茵正在吃早饭,喝了一口碧螺春,吹了吹雾气,听见里头走出来的脚步声,她连眼皮没有掀开。
“都装进去了?”沈如茵淡淡询问道。
“是,都装好了,也封死了。”玳瑁脸上还带着几分受惊吓的苍白之色,恍恍惚惚的。她家里也是泥腿子出身的,这东西下田也见识过一两只的,偷偷摸摸的爬上人的腿上吸血,摸上去软绵绵的,用刀也砍不死反而会变的更多,黏黏腻腻的。
沈如茵随意瞥了她几眼:“这是怎么了?”
玳瑁半响才恢复自己的焦距,勉强的笑道:“是奴婢太大惊小怪了!”玳瑁一想起刚刚看见的场景,恶心的她差点当场呕吐出来,那一堆蠕动的密密麻麻的大大小小的黑乎乎的东西,在白色的棉花上乱爬,整个人就跟爬满了黏腻的蛇一般令人恐惧。
“确实是大惊小怪。”沈如茵抿了一口茶水,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一抹嘲讽说道:“以后本王妃需要你办的事情还多着,怎么这时候就经受不住了?”
玳瑁压下心底的恶心,一听沈如茵这话,慌乱的立刻双膝跪地说道:“奴婢受得住,王妃娘娘放心好了。”她现在得来的一切都跟齐亲王妃息息相关,她不想要再过以前的窘迫的日子,哪怕沈如茵阴晴不定的,脾气恶略,可是当这大丫鬟的油水多得很,府里头哪一个小丫鬟小厮不客客气气跟她说话。
沈如茵也就只是看不上玳瑁这么怂的模样罢了,旁的没有说。
玳瑁看沈如茵这个样子,有苦难言,正想要辩解那东西太过可怕了,里屋走出一个漂亮的女子,梳着妇人发髻,穿着一水的白色衣裙,走路婀娜多姿的,面上带着笑容。
玳瑁惊讶的看着马素凌正常的面容。
“我就说是你太没有用了,你看人家不是还好好的。”沈如茵讥讽睨了玳瑁一眼。
马素凌面上带着平时温婉的笑容,气质柔弱,对着沈如茵笑道:“夫人,一切都妥当了,这些蚂蟥都是我让人特意捉得,个个干干扁扁的,肚里空空的,别看它们小小一个,吸起人的血可个个不遑承让。”
随着马素凌这么说,玳瑁下意识的想起这棉被里藏着上百只饿的不行的蚂蟥,等人盖上这被子,还不在无知无觉之中被吸光血,个个吸得肚子滚圆滚圆的就跟要撑破似的,顿时有些打颤。面上更是苍白如纸。
看着马素凌这笑意更是觉得心里冰凉一片,玳瑁竟然不敢再跟她争齐亲王妃面前的宠,她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沈如茵却十分满意,起身,走到马素凌跟前,覆上她的手,慈祥温柔就跟一个长辈似的:“你这孩子这么贤惠,还真是可惜的很,过几日我就跟王爷说,让你进门,陪我说说话也是好的。”
马素凌一听这话,顿时欣喜如狂,其实她早就打听清楚,齐亲王妃跟柳清菡内里多有龌龊的,才想从齐亲王妃身上下手,果然她这么一举,不仅除了她的情敌和那个女人的肚子里不该生出来的杂种,而且还获得了齐亲王妃的支持。
“娘娘,您是对素凌是娘亲之外最好的人了。”马素凌一副十分感动的模样:“素凌愿意日日侍奉您。”
“好孩子,回去等消息,你出这么好的主意,我不会亏待你的。”沈如茵深红的指甲轻轻拍在马素凌脸颊上。
马素凌虽然有几分迟疑,还是十分乖巧的施了一个礼:“那素凌告退。”
……
紫云居院落
“夫人,实在是惭愧让您一直来回奔波的。”蒋春儿不好意思说道,她看了一眼柳清菡的肚子,大的太过异常了,看着惊心胆颤的,关心问道:“夫人,您这肚子……要不要再找个大夫看看?”
柳清菡摸了摸自己的圆鼓鼓的肚子轻笑道:“没事,我是怀了双胎。”想起蒋春儿也是生过孩子的,也许能有些经验,柳清菡心里其实也有些慌张的,看向她问道:“这生孩子是不是很疼?”
蒋春儿就是不看柳清菡的模样都知道她心底里肯定是会怕的,老实跟她说道:“确实是非常疼,疼的你就跟整个人撕成两半似的。”不过她又立马安慰道:“这女人都有这么一遭,咬牙挨过去便是了,你也不用太担心。”
蒋春儿这么安慰,柳清菡心里反倒更是有些怕了,她有时候刷新闻的时候,就看见过还原生孩子的视频,不是真人,只是一个模拟都看的柳清菡冷汗直流的。
蒋春儿看柳清菡眼眸含着担忧,又恨自己嘴笨不会说话,弄得夫人更加紧张了,只能转移话题说道:“这臭小子跑哪儿去了?刚刚还说您来了一定要跟他说,我这到哪儿去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