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老大夫一听,当即磕头道:“草民有罪,皇上的恩慈让草民愧不敢当,草民有罪啊!”
“行了,别说这些有罪无罪的,放过你,是当年父皇发过话,他还记得当年伤重卧床,您将他断裂的碎骨治得完好无损,没人看得出他乃跛脚……”
夜微言看向洪老大夫,“所以当年你负罪离去,才没有派人追究,否则你以为逃至中林县便找不到你了么。”
洪老大夫被噎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没想到自己当年逃离京都乃是先帝故意放过,而不是……他脸上的愧色毫无遮掩,眼角都已晕染了泪,跪着朝向宫门之处狠狠的磕了三个头,以告慰先帝在天之灵,“草民若有来生,一定继续效忠先帝,一定弥补大错啊!”
“也不必下辈子。”夜微言如此开口,洪老大夫一怔,转过身来道:“草民谨遵皇上吩咐!”
“你想戴罪立功,朕给你个机会,刚刚朕得了消息,你的徒弟罗春没能治好澶州王世子妃的病,惹得王爷大发雷霆,命他跪在王府门口,治不好就跪到死……”
夜微言的语气轻蔑,“好歹也是你的学生,他治不好,只能你出面了。”
洪老大夫颇有些没听明白,呆呆的看向夜微言。
他当初进京都不就是为得去为澶州王世子妃治病,挽回他在洪家的名誉以及为沐阮洗脱罪臣之子的污名吗?
怎么……皇上也如此?
“草民一定尽心尽力治好世子妃,请皇上放心!”
洪老大夫如此说完,夜微言摇了摇头,从龙位上起身,走到他的身旁,在其耳边低声道:“朕觉得澶州王世子妃身体如此薄弱,着实耽误了王府未来的发展,哪里配得上才华卓越的世子?帮朕想想办法,如何?”
洪老大夫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这不是让他救人,而是让他杀人?
难道自己这一条老命,真的要了断在京都吗?
罗春依旧在澶州王府的门前跪着。
毕竟已经是四旬的中年人,只不过片刻,他便有些支撑不住。
只是罗春向来是不多言之人,自从身任太医院医正一职之后,最先学会的四个字便是“逆来顺受”。
他明白这件事情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目的和阴谋,只是罗春不会说,更不会揭开世子妃或许滑胎的真相。
说出来又有何用?
反倒是会被认误会为心存怨怼的阴谋报复,再被绕进皇位争斗之中,那是污了他多年钻研医药的虔心,反倒不如就此轻快的结束生命更洒脱。
如若有下辈子,他一定还会学医,只是不再担任官职。
亦或许,这便是他此生的遗言吧……
澶州王听着下人回禀罗春的状况,也着实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本人对罗春的印象不错,因为之前几次身体有疾,都是罗春悉心伺候,让他得以痊愈。
只是这一份惋惜极其微小,微小的好似是一粒尘土,又似是澶州王自觉心存善念的虚伪,眨了几下眼之后便不再记挂,吩咐下人摆上计时的沙漏,“本王还是欣赏罗医正的,只是此次事情让本王甚是失望,诸多太医,如今居然堕落到连世子妃的病都无法给出个确切的结果,十多天毫无起色,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似的,他如何当得起‘医正’二字?”
“太医院医正,即便不说是神医在世,那也是万人瞩目的妙手名医,可他呢?哼!”
澶州王冷哼一声,“也告知其他人,无论是谁能救治好世子妃,本王都可以饶过罗医正,本王只针对事情,不是针对他人,行了,就这么去传话吧!”
“是。”
下人前去传话,澶州王不免静心的思忖稍后该怎么办。
罗春的命他不在意,可他总不能就这么死了,好歹也要牵扯出与瑜郡主的联系?
想到徐若瑾,澶州王不由想到了自己的皇姐朝霞公主,心中突然紧了一分,他只觉得自己针对皇姐的亲生女儿略有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