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您没有立即做出制止我的举措,然后向盼着梁家倒霉的人居功请官,亦或许因此您能够获得很大的提拔和器重……但您只是来找我诉诉牢骚,说说怨气,这已经足够了。”
徐若瑾真心实意,“这对梁家,也真的足够了!”
袁志中听了这话没有做出反应,而是呆滞了片刻后,长叹一口气。
“唉……”
“本官在此地任职多年,不能不说没有贪婪奢侈之心,但用千万条人命去换取一时梦美,我寝食难安,做不出来。”
袁志中此言也有几分真情的感慨,“这一个严冬是苦日子,的确是个苦日子啊!”
“那就有劳袁叔父您加派人手维持秩序,这您比任何人都精通明白,而若瑾我除却有几分银子能做出给食给衣的举措,也着实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如若您有好的提议,我很乐意出钱。”
徐若瑾的脑子转的很快,“为官一任,即便做出了再好的功绩,可一个严冬若死伤过千,袁叔父,莫怪我说话不中听,若事实如此,恐怕您的官名之上也会有笔黑墨在……我在这里给您个许诺,梁家若能安稳一日,我便做上一日,无论开销多少,无论花销多大,我徐若瑾都认!”
袁县令心底震惊,他没想到,徐若瑾能立刻感觉到他的为难!
他的确是被这件事情愁坏了!
官名有危,谁还有心思去琢磨坑害梁家的事?
只是他告诫自己静下心来,略带怀疑的道:“这笔数目可不小……”
徐若瑾语气坚定,“三家灵阁,一家醉茗楼,足以支撑下来,哪怕我变卖了嫁妆家产,也在所不惜!”
“你确定?”袁志中眼睛瞪的硕大无比。
徐若瑾斩钉截铁,“我拿这条命保证!”
“你这把赌的够大了。”
“命都拼进去了,还有什么是更贵的呢?”
袁志中咬了咬牙,“好,即使如此,本县就助你一臂之力,只是这件事,恐怕还需要从长计议了……”
即便心里再痛不欲生的懊恼,袁志中也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必须马上派人做出相应的布置。
徐若瑾是施舍,是布施,是救济贫民了,可城内的治安却成了很大的问题,他必须要将县衙里所有的人都派出去维持才行,否则出现了任何问题,他这顶乌纱帽都要保不住了!
袁志中吩咐了师爷在衙中听喝,他在屋中跺了半晌的脚,终究还是顾不得体面不体面的,亲自去找徐若瑾。
他总得问问这个女人到底想折腾到什么时候,折腾出多少花样,梁家如今是只吊着一口气了,可不能因为梁家得个什么过错,让他们这些人跟着受累吃苦瞎遭罪啊?
这一年的时间而已,他的发鬓不知染了多少白,连吃东西的食欲都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严弘文听得下人的回禀,也愣了许久,随后摇头苦笑不已。
他没有想到,自己前脚离开,徐若瑾就立即有了动作。
这是她早就做好的打算?
严弘文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能够感觉得到,她是刚刚知晓宫里传旨的人在路上,而且还有两天就到。
但能够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就做出相应的对策,这个丫头的确是很不简单,而且是非常的不简单!
虽然事情错漏不少,可能够如此冷静的应对并且快速的布置,换做是自己或许都达不到这样的速度。
可她?
她虽然是自己的妹妹,可她的眼界和见识比自己要差的很远很远。
唯独只有一点比他严弘文要厉害。
那就是胆量!
严弘文想到这两个字,很是坚定的认输。
他比她年长,比她出身贵气,比她学问高深,比她谋算深邃,骨子里更是比她坏透了水,但唯独比不得的就是她的胆量。
她不需要想的那么周全和细致,她只需要去执行自己的想法,而这一切已是足够,已是可以让所有顾及此事的人惊掉了下巴,看疼了眼球,开始琢磨接下来该如何办才更妥当。
严弘文想到这里不由得摇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