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白石见该说的都说了,便道,“孟兄,差不多了。”
孟洲便又安慰了孟辉几句,孟辉有些不舍的看着四夫人和自己女儿,到底还是挥了挥手,“好,回吧,回去吧,天色已晚了。”
四夫人眼泪连连,孟府的二小姐也哭红了眸子,郑白石看的唏嘘不已,带着孟洲几人一边朝外走一边道,“你们别多想,眼下也是没有法子。”
孟洲忙道,“四弟还不知他要被带去刑部大牢吗?”
一旦入了刑部大牢,见是更难见了,且案子的重视程度也绝不一般,若是可以,孟洲宁愿让孟辉继续留在临安府衙之中。
“还不知,我们还没说,害怕他多想。”
郑白石语气无奈,孟洲苦笑,“郑兄,就没法子了吗?不能继续在临安府衙吗?”
郑白石叹气,“这案子有两条人命,且皇上已经知道了,而且你知道的,过一阵子会有使节来朝,皇上已经过问几次了,没法子。”
这个孟洲自然知道,一听郑白石这话,孟洲便知无望,当下更为苦恼。
“那我们能做点什么吗?只要能让案子尽快破了就行。”
这么一说,郑白石却是脚步微顿,他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也好,反正今日你们都来了,那便每个人都再录一次口供吧。”
孟洲闻言自然点头,“行的,录口供录口供,反正时间还早。”
郑白石颔首,带着一行人出了牢房,到了府衙后堂的厢房,后堂的厢房有他平日里处理公务之地,还有其他主簿师爷捕头办差的之地,还有许多放着卷宗的厢房,郑白石便道,“待会儿,就每个人进一间屋子,每一个人都说一遍那两天晚上发生的事。”
孟洲自然无异议,“好,只要你说,我们都照做便是。”
说着话,郑白石吩咐了几个衙差去准备,然后带着他们到了一排厢房之前,“孟兄进这间,四夫人进旁边,大小姐和小少爷就在一处说吧,二小姐独自一处可行?”
四房的小姑娘年纪不过八九岁,一听这话自然害怕,孟瑶便道,“我带着她吧。”
郑白石应了,看着剩下的一间房道,“三夫人在那里。”
说着,看向孟子义和许氏道,“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这一排厢房用完了,自然要去别处,孟子义看了三夫人一瞬,三夫人安抚道,“没什么,跟着郑大人前去吧,问什么说什么便是。”
三夫人很是放心,这是公堂衙门里面,且郑白石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
如此,孟子义和许氏便过了一道游廊到了隔壁的一处小院。
到了另外的院子,分别有左右两个跨院,一个衙差上来说,“大人,其他地方都堆着卷宗,只有两边的跨院还有空屋子了。”
郑白石便指着右边道,“带着少夫人去左边,不得怠慢。”
衙差闻言,恭恭敬敬的请许氏往左边去,孟子义见状有几分担忧,可许氏看了他一瞬却是不害怕,郑白石也道,“别担心,你说完了去接她便是,很近。”
虽然在不同的跨院,站在左跨院却能一眼看到西跨院,孟子义听了才微微放了心,如此两个人便分了开,郑白石带着孟子义到了右边跨院的空屋之前,交代了两句便先告辞了,衙差待孟子义很是恭敬,先请他落座方才一点一点的问过来,孟子义有口吃,说话说得极慢,直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将几个问题解释完了,等衙差写下来的功夫,孟子义便有些挂念许氏,也就是在这时,一声女子的惨叫忽然响了起来!
这惨叫来的猝不及防,孟子义根本没听清楚到底是谁的声音,可这附近的院子里只有许氏一个女子,难道是许氏出事了?!
这么想着,孟子义顿时站起了身来,他几步走出屋子抬眸便朝左跨院望去,这一看,却见左跨院的屋子门都关了上,孟子义眉头一皱,连忙朝着那间空屋疾奔而去。
这期间,那屋子里传出了几声重物到底之声!仿佛屋内有人在厮打!
孟子义眉头大皱,瞬时间便面色一变,他脚步极快的走到那关着门的空屋之前,想要将门推开,可门竟然从里面上了门闩,孟子义左手本是无力,此刻只焦急的用右手垂门,一变口中唤着许氏的闺名,然而他再怎么叫,屋子里却没有许氏的应答,可偏偏,女子的低泣声和衣衫撕裂的窸窣声不断的在响!
孟子义猛地皱眉,一张脸上血色褪的干干净净,他猛地回头,却见适才问他的那个衙差都没跟上来,他眼眶一红,立刻更为用力的垂门!
“开门——开门——”
又叫了两声仍然无响动,孟子义直急的满头大汗,就在这时,屋内女子忽然一声痛呼,继而哭声更甚,孟子义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双拳紧攥青筋爆裂,面上的焦急逐渐被一股子凶狠的憎恶取代,忽然,他眼底闪出一丝凶狠的戾气来,下一刻,他两只手抓住门环剧烈的摇动起来,见摇动无果,他干脆以肩膀撞向木门!
一下门未开,两下门未开……撞到了第六下的时候,门终于哗啦一声被打了开,孟子义靠着身体的冲力蛮横的进了屋子,一进门,顿时看到一个身着衙差官服的男人将许氏按在了靠墙的高柜边轻薄,许氏背对着门口,她奋力的拉着自己的衣裳,可男子力大,岂是她能抗争,她藕荷色的斗篷被扔在了地上,里面的袄裙被撕烂,此刻,一片白腻的香肩暴露在外,而那穿着衙差公服的男人,正在她香肩之上亲吻摩挲——
只一瞬间,孟子义眼底生出一股子极其浓烈的仇恨,他双拳一攥,想也不想的便冲上前去,他喉咙发出一阵低吼,以十二分的劲气朝着公服男人挥打而去,然而不知是他的动作太慢还是如何,他一拳打过去,那男人竟然未卜先知的闪开了身形!
“咔嚓”一声,孟子义一拳生生砸烂了黑漆柜面,见男人闪躲开来,孟子义眼底的仇恨不减,他左手又一拳,直冲着男子的胸口而去,男人哪里想到他竟然速度这样快的又出一拳,一时躲闪不过,硬是挨了他一拳!
男人痛苦的一声闷哼,只被打的连退数步跌倒在地,下一瞬便猛咳起来,孟子义恨红了眼,却没忘记许氏,他一把将许氏的衣服拉起,扶着她的双肩将她转了过来,然而这一转,孟子义的墨瞳忽然一缩,在他眼前的女子面上毫无泪水不说,根本不是许氏的脸!一瞬间,孟子义意识到了什么……
这刹那,女子也看到了地上的男人,当即面色一变,轻喝一声,“世子殿下!”
地上的燕离捂着胸口痛呼一声,“真他娘的痛死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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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没想到孟辉会被移入刑部大牢,下意识看向秦莞,却见秦莞面上并未讶色,似乎她早就知道,孟瑶有心想问,可当着三房人的面,无论如何问不出口。
管事离开,秦莞开始检查孟子义的喉舌有无病状,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秦莞有些遗憾的摇头,“三少爷口舌皆无病状,三夫人,三少爷的口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么一问,三夫人的眸色微暗一下,“好多年了。”
说着三夫人又道,“待会儿还要去衙门,九小姐若是没查出来就算了吧,九小姐若哪日得了法子,再来府中给子义看看便是。”
秦莞点点头,“好,那就依三夫人所言。”
说完这话,三夫人微微点头,又吩咐一旁的下人,“去准备准备,等一下要出门。”
侍婢应声而去,三夫人便看向孟瑶,“待会儿你们姐弟也要去吧?”
孟瑶忙颔首,“一定要去的,子宸这两日也能出门了。”
说着孟瑶便道,“那我们便不打扰三婶婶了,我和九小姐改日再来。”
秦莞福身,三夫人又送了她们几步,就快要走出院门的时候,秦莞回头,只见屋子里一个侍婢拿着一袭藕荷色的斗篷走了出来,正在问许氏要穿什么斗篷出门。
今日许氏一头墨发挽成了坠马髻,身上穿着一件烟色对襟软轻罗长裙,她本就是极其清秀的人,衣着也是清丽雅致,于是越发衬得自己毓秀貌美,秦莞收回目光,看着满院子的花盆道,“少夫人真是蕙质兰心。”
孟瑶听了颔首,“是,自从她来了,三房这才好过了许多,这园子里的花都是她种的,都不是名品的花,有些我都叫不上名字,可是冬日里却还开着。”
说着话,孟瑶忽然又道,“三哥小时候其实是不口吃的,是从三叔离世之后开始的,那时候他还很小,我记得父亲说过,说三哥小小年纪就要为父守灵,可那之后,他便不爱说话了,最开始是不爱说话,因为年纪太小,也没人注意,可到了后面,真的让他开口之时,他说话便有些不利索了。”
秦莞闻言眉心微皱,孟瑶便看着秦莞,“你可知四叔的事?”
孟瑶刚才便想问,秦莞闻言眸色暗了暗,“这件案子如今的线索都指着四老爷的,除非有新的证据出来,否则凶手可能会定为四老爷。”
孟瑶下意识摇头,“不可能的,四叔不可能杀人。”
秦莞便看向她,“在你看来,府中有谁是可能杀人的?”
孟瑶一时语塞,秦莞便道,“你性子单纯,见的人和事都极少,自然是想不到人心难测的。”
孟瑶闻言面色微微一白,极是忧心的样子。
秦莞便安抚道,“你放心,这案子拖不了多久了。”
说着又看向孟子宸,“下午出去,可要多穿一些才好哦。”
孟子宸连忙点头,“九姐姐放心,我知道。”
秦莞唇角微弯,“还要照顾好你姐姐——”
孟子宸闻言,又连连点头,秦莞几人从夹道之中走了出来,秦莞便道,“你不要想那么多,待会儿就要出门了,先回去喝了药准备准备。”
孟瑶便道,“你就要走了吗?”
“你们都要出门了,我在此也很是不便。”
孟子宸忙道,“九姐姐下一次何时过来?”
秦莞弯唇,“明日要入宫给太后娘娘看病,我后日过来吧。”
孟瑶看着秦莞,总觉得她知道的不止这些,可要问却也不知该如何问出口,于是干脆作罢,只将秦莞送到了府门口。
上了马车,秦莞便轻叹了一声,茯苓问秦莞,“小姐,我们去何处?”
秦莞便轻声道,“去临安府衙后门。”
马车一直往前行进,走了两盏茶的功夫才到了府衙后门,后门处早有白枫等着,见秦莞的马车来,连忙迎了上来,“拜见九姑娘——”
秦莞点点头下了马车,“殿下呢?”
“在里面等着您呢——”
秦莞跟着白枫而入,这里是她第二次来,也算轻车熟路。
一路到了衙门后堂,还未近前,秦莞便看到两道身影站在廊下,一人衣袍撩黑冷峻迫人,一人红衣灼灼慵懒邪肆,正是好几日不曾见到的燕离!
秦莞忙迎上前去福身行礼,“给两位殿下请安。”
燕迟见秦莞前来唇角微弯,燕离却是笑意一盛,“九姑娘,好几日不见了,听说你这些日子又帮了七哥的大忙!”
秦莞和燕迟对视一眼,“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世子殿下怎么来了?”
燕离唇角笑意微深,“因为今日,我也要帮七哥的忙呀?”
秦莞眨了眨眼看着燕迟,燕迟便转身,“你进去看看。”
秦莞点点头,转身走到了二人身后的门口,推门而入,顿时面露讶色,那门里面,竟然站着一位楚楚可怜的清秀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