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男人怕什么羞?“闲扯着,已到了晴柔的阁楼之中,雀儿将葡萄拿去洗了洗,又冰镇了会子,晴柔才肯吃。
仰坐在椅子上,连千山笑叹着,姑娘家就是麻烦啊!晴柔忍不住辩解,“本来就应该洗干净嘛!桃子不洗你试试,怎么吃?”
这个还不简单,“在衣服上一蹭一抹也就吃了。”
她听着都觉得心慌,“那毛毛沾衣服上,再挨到自己会很痒的。”
“穷苦人家的孩子哪里顾得了这么多,有的吃就不错了啊!我打小吃水果都不洗,反而身强体健,也没那么娇气,生病或是怎样。”
听着他们为一件小事而争辩,雀儿忽然觉得,连千山大概是没什么希望的了,毕竟她家姑娘从小娇生惯养,许多习性已然养成,必然过不了清苦的日子,必得嫁到大户人家才能习惯,她倒不是认为连千山不好,他人很好,奈何家世太普通,两人诸多的习惯与观念皆不一样,将来又怎么能融洽的相处呢?
但这也只是她的想法而已,她也不好意思去打断他的梦,指不定会有什么奇迹发生也说不好。
”随你罢,你想怎么吃且随意,你又不是我的谁,我才懒得管你,吃坏了独自也是你自己倒霉受罪。“争论许久都没有结果,晴柔干脆换了个话头,突然问他,“哎,你可曾去过青楼?”
“呃……”突如其来的问题,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晴柔瞬间看懂了他的犹豫,“不用猜,肯定是去过的对也不对?“
迟钝的神态已然出卖了他,心知反驳无用,连千山只好老实交代,“只去过一次而已,上回有人请瑾林过去吃酒,他不愿去,不希望郡主多想,便拉着我同去了。”怕她误会,连千山急忙解释着,“但也只是去饮酒听曲儿而已,并没有跟那里面的姑娘乱来,我连她们的手都没拉过!”
说的是不是有点儿多啊!晴柔忍笑道:“我又没问你这些,你要不要将那天喝的什么酒,吃的什么菜都告诉我?”笑笑的打趣,是为了掩饰她瞬间的心凉,看来大哥还是很在意他的夫人,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了,她不该多想,还是管好自己罢!
嘿嘿一笑,连千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解释有些过于急切,“我这不是怕你误会嘛!我可是老实人,不会胡来。”
去过就好,晴柔央求他带她去一趟,连千山差点儿被一口茶呛死,“确定不是逗我?让我带你去青楼?开什么玩笑,那种乌烟瘴气之地,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去?你哥知道不得拍死我?”
“哎呀!你管他作甚!”反正福灵安也不喜欢她,也就没资格管她。既然想让他帮忙,那就必须说实话,反正在晴柔看来,连千山是很讲义气的一个人,跟他说说也无妨,于是她便把她所知道的关于她阿玛之事尽数告知于他,连千山听罢皱了皱眉,陷入了沉思,“此事我也听下人们说起,还以为是他们胡扯呢!也就没跟你提,连你都这么说,难不成确有其事?”
他也听说了?传得那么广了么?看来也不需要她过多的解释,这样正好,晴柔直接开口央求,“那你陪我去一趟留香楼罢?我想见一见那个姑娘,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留我阿玛过夜!”
阿玛终于回来,晴柔来不及跟他细说,先去往德辉院探探风,毕竟那是她的家事,她愿说,连千山便愿听,若不想说,他绝不强求,也就没跟着前去,先回了自己的房中。
且说傅恒一夜没回的消息很快就传至太夫人那儿,太夫人命人传话给他,让他一回府就到这儿一趟,交代来龙去脉。傅恒人倒是去了,但不论太夫人怎么询问,他都不肯说实话,没提那枚玉佩之事。
太夫人不懂他们两夫妻究竟在闹什么别扭,“老八已经不在了,瑜真念及旧情,伤心也是人之常情,你也多担待着些,甭为这个跟她动怒,等过了这段日子,她大概也就忘了。毕竟老八是因你而亡,若不是他相救,只怕额娘再也见不到你啊!你该对他心存感激,不该有所怨怼。”
才出事之际,他的确感激又愧疚,都不晓得回来之后该如何跟家人交代,可如今这情形,倒令傅恒觉得自己活着是多余,也许他就那么去了,瑜真还会想念他,活着却连累了旁人,只会让她痛苦和厌恶!
但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没必要跟长辈提起,一是不想让她老人家担忧,二是觉得实在不光彩,既然额娘这么认为,那他就将错就错,不去反驳,温顺的聆听了教诲之后,傅恒这才告辞离开。
刚出院子,晴柔就从角落里蹦了出来,唤了他一声,“阿玛,你可算回来了!”
惊讶的瞄她一眼,傅恒终是没说什么,没了以往看到女儿的那种亲切,晴柔越发笃定他有心事,便拿从下人那儿听来的话问他,“他们是胡说的对不对?阿玛你昨晚到底在哪儿?没有辜负额娘罢?”
这丫头这么问想必是听说了什么,抬眼打量着她,傅恒试探着问,“你额娘跟你说了什么话?”
摇摇头,晴柔只道母亲只字未提,“是听到下人们在乱嚼舌根,所以不敢问额娘,先来向阿玛求证。”
看来是他想多了,苦笑一声,傅恒没再吭声,晴柔又问时,他才敷衍的回了句,“大人的事,孩子少管,出去玩儿罢,我还有事。”
“我不小了,十四岁了呢!关心爹和娘啊!当然得问清楚。“
“是不小了,”傅恒沉吟道:“该给你找个婆家了。”
果不其然,晴柔一听这话,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嘻嘻一笑,“不着急不着急,那个……我突然想起来,弟弟交代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忘了办呢!那就不打扰阿玛,我先走了哦!“
看她灰溜溜离去,傅恒摇摇头,径直回往昭华院换衣服,本以为回去之后会是一场大闹或者冷嘲热讽的奚落,哪料她自他进门后就没看他一眼,面无表情,闭口不提昨晚之事,就好似从不曾发生过一样,直至他沐浴出来换了身衣裳,她依旧当他不存在,歇在帐中,侧身朝里不吭声。
她不开口问,他也不愿主动说话,小阁在旁询问,”九爷想吃什么菜,奴婢让人去后厨报备。“
本想打破沉默的气氛,然而他并不顺着台阶下,只道不需要,“晌午不在家中,外头有应酬,换身衣裳就走。”
既如此说,小阁也不敢再多问,就此应声退下。瑜真则躺在被中假寐,不闻不问,傅恒看她一眼,几欲张口,终是没吭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