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瑶郡主的祖母病重,大夫预测活不过今年,珈瑶的阿玛弘庆派媒人与太夫人商议着,安排两个孩子尽快成亲,一旦珈瑶的祖母过世,那她就得守孝,又会耽搁许久。
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太夫人又将瑜真请来,与她商议,瑜真有些犹豫,“我是想等着傅恒回来之后,再安排福灵安的婚事,毕竟是喜事,得由一同父母见证。”
“原本我也是这样打算,偏偏愉郡王府有情况,那就只能随机应变,依我之见,就让两人先成亲罢!”
“要不先给傅恒写封信知会一声?”
“待他收到信再回信,又得几个月,指不定哪天珈瑶的祖母便驾鹤西去,等不得啊!还是先将婚期定下,我们一边筹备婚事,一边给恒儿写信说一声,料想他应该能理解。”
那也只能如此了,早些了却这婚事也好,省得她一直记挂着,害怕晴柔放不下。一旦福灵安成亲,那么晴柔也就会死心罢!
与太夫人商定好之后,瑜真又将此事告知福灵安,问他可有异议。他又能说什么呢?婚事是皇上定的,他只能遵从,也不想给父母惹麻烦,便道没有异议,
“一切皆由额娘做主即可,孩儿只管听从安排。”
听话是好事,但又何尝不悲哀?惟愿这珈瑶郡主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不会让福灵安失望。
尽管他没什么期待,这一日终还是到来了,连千山替他开心的同时又感慨万千,“哎,你都娶媳妇儿了,我还是孤家寡人呢!”
这还不简单?才由人穿好繁琐新郎服的福灵安揽住他肩笑提议,“要不明儿个我跟额娘说一声,让她留心一位好姑娘说给你?”
“哎——还是不要了!”连千山连忙制止,心有余悸,“我没那个打算哎,你先成亲罢!以身试法,我好看看成了亲的男人是否自在,再做打算。”
事实上,他只见过珈瑶郡主一面,对她的脾性并不了解,两人是否合适,没人在意,皇上要的,只是富察家族与爱新觉罗家族联姻罢了!
是以婚后的生活能否幸福,他也不确定,更不敢抱什么希望,没感情无所谓,只要两人表面和睦,莫起争执,被人笑话就好。
福灵安成亲当日,晴柔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拜天地,心如刀割,她曾无数次的幻想着,自己能与他长相厮守,然而妾有情,郎无意,除了放弃,她还能怎样?
堂未拜完,晴柔便黯然离开,不敢再继续看这刺目的红,多一眼都是痛,这一刻,她只能隐身热闹中。
大喜的日子,她居然不凑热闹,闷闷不乐却是为何?发现她的异常,连千山悄悄跟了过去。
尽管瑜真担忧畏惧,可她反驳不得,为君分忧,为国效力,他的宏愿,首先是皇上的期待,其次是他的心愿,于公于私,他都要走这一遭,
“能安享多少荣耀,就得承受多少苦难,若无军功和政绩,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我晓得,你不愿让人诟病,说你是靠着你姐姐才受恩宠,富察家族于你而言,只是一块基石,是否能稳立于朝,还是要看你的能力,譬如讷亲,皇上也曾给过他无上荣耀,奈何他由于自身问题而无法把控住机遇,”若然无法阻止,那她只能支持,
“可以去,但你得答应我,不论何时,都要以自己的安危为重,量力而行,且不可强攻,莫像二哥那样冒险,最终丢了性命,留下二嫂孤儿寡母,实在可怜!
对我而言,胜仗和功名不重要,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就瑜真这脾气,他哪儿敢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家中还有妻儿,我若狠心抛下你们不管,你不得恨死我?”
“晓得就好,”一想到他要走,心中不舍的她忍不住过去拥住他,依在他坚实的匈膛,感受着即将失去一段时日的温暖,“整日在一起没感觉,你突然说要走,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舍不得我?”捏了捏她的耳朵,傅恒笑眯眯诱哄着,“那你这两天是不是应该少抱会儿孩子,多和我亲近亲近?”
“我也没抱几回啊!都是嬷嬷们在照看,”捏了他腰一把,眸光轻转的瑜真嗤笑道:“自个儿的孩子,你居然还吃醋!”
实在是孩子多了也有烦扰,“每回我到屋里,要么就是晴柔在缠着你,要么就是你在逗弄小儿子,哪里还有我的位置?想和你说几句话你也顾不上,想带你出去走走,你还有带上晴柔,唉!根本没机会与我单独相处。”
“得亏这几个孩子都有下人看管,若然每个都由我们自个儿带,那你还不得愁坏了?”
想象着孩子会挤在他们中间的那种感觉,傅恒突然觉得现今的情形还是很乐观的,
“果然幸福是对比出来的!”
细想想,这样的时光实该珍惜,“现在你嫌孩子们烦人,等他们长大后,各自嫁娶,女儿不会轻易回娘家,儿子成家立业,忙着在官场周旋,抑或陪他的妻儿时,你又成了孤寡老人咯!”
他倒不怕这个,“不是还有你陪伴嘛!少年夫妻老来伴,孩子们没空陪伴,咱们就相依为命,煮酒话当年。”
怀抱的温暖令她贪恋,家的温馨也让他生出一瞬的悔意,要远离,就会错过孩子的成长,所幸此时的福康安才七个月大,尚不记事,但愿准噶尔能早日平定,他也可早些归家,在福康安记事之时,好陪在他身边,悉心教导。
院中有棵苹果树,是福康安出生时,傅恒亲手种下的,他是想着,待到孩子长大些,还可以爬树玩儿,看着眼前的小树苗,不知为何,瑜真心中的不安再次升腾,不放心的她又一次嘱咐,
“答应我的,你可得做到,不能食言,留我伶仃一人。”
纵然啰嗦也让人甜蜜,抬指摇了摇她耳垂上悬着的红纹石耳坠,傅恒弯起了唇角,“平日里没见你这么关心我,临出征之前倒是话多,看来我得多出征几回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