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醉风楼

新域记 拂南 1618 字 2024-05-17

“咳咳——,胡闹。”男子用词虽重,语气却轻,笑意温柔,但似是感染风寒,咳嗽时整个身子抖动剧烈,捂着面纱,眼眉微皱,遮掩不住面容一闪而过的痛苦神色。女子听得咳嗽声,轻轻抚着男子后背,美目流露出一丝担忧,小手端着瓷碗,喂与他喝,男子摘下面纱,得显山水,面容白净,高鼻薄唇,看着似是一位羸弱书生,浅浅一饮,热气入腹,清香入脾,眉头一展,才止住了咳嗽。

“福气倒是好福气,可惜这命薄哟,夜里怕也是一颠三咳,叫人怎么承受得了——”说话的人阴阳怪气,语气里满是戏谑下流,故意用上了内力推出,让人不知这声音从何而来。

这言一出,喝酒吃肉的食客们心里俱是明透,或轻或重,都带着些笑意,声音漫漫,刚才放下竹筷的宁静被打破,注意力都也回到了酒桌之上。

女子耳聪目明,心中也是知其所指,玉手轻捻,便欲发作,不想男子伸手握着自己,温暖的体温透过掌心传来,看着男子眼里的温柔,心里暖意徒增,白了一眼男子,轻轻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那些话语。

男子不多言语,自己抓着衣物,轻轻拧着。

环顾四周,看这酒楼布局简洁,上下两层,雅座在上,客人寥寥无几,俗座在下,多是来往的粗衣汉子,偶有女人,也是眉眼之间尽是戾气,不像水一般的柔情。俗座酒桌多是胡乱一摆,汉子们三五一桌,聚众说着当下的新鲜事儿,有笑有怒有面不改色。

当中一桌,一个破衫老汉,拿着一块惊堂木,时不时拍击一下,而后扯起嗓子,架着腔调,说得一个唾沫横飞。

“说风说雨,那是龙虎相争之气!要说当今新域局势,唯有东望亭与西山阁能平分秋色,其他南北双尊,早已不复往日雄风,而中擎明神,潜心修行不问世事已然多年。”

老汉喝了一口热茶,清了清嗓,又接口道,

“东望亭亭主夏侯,年纪轻轻便习得一身巅峰武学,自建立东望亭势力开始,三年间陆续铲平东部势力,服气的招收,不服的清门,大大小小征战三十余场,未逢一败。”老汉精神饱满,说书间显得神采奕奕,仿佛自己也是那征战军之一。

“糟老头,谁说夏侯那小儿未逢一败,他可是在今年伊始,受了埋伏,一战凄惨,硬生生失去了左护亭陶立秋。”说话的是个四十年纪的壮汉,胸间袒露的肌肉壮硕,左脸一道刀疤,由嘴角至耳,右手边斜立一柄三尺大刀,刀身锃亮,宽厚与肉掌一般。

听书的汉子们都是图一时爽快,夏侯的名字在当今武林如雷贯耳,谁也没听过有谁敢在东望亭的头上拉屎撒尿,一时议论纷纷,坐在东角的青衫男子听到这句话,眉毛也是轻轻皱了一下,并不言语,兀自拧着湿润的衣衫。

“胡老大,您这一捎事儿,怕是空穴来风吧,老汉我说书多年,何时有过失言大话。夏侯亭主一身修为,未曾有说逢过敌手,下属部众个个皆是往日豪杰翘楚,单单那左护亭陶立秋,三十年纪,一套临风掌法纵横沉沦海界,也就折服于夏侯罢了。胡老大你这胡门大刀,不也在陶立秋掌下吃了闷亏?”老汉心中想是不信胡老大所言,话语之中多是不屑神气,一捋下巴稀疏凌乱胡须,神情甚是倨傲。

“操你姥姥,糟老头,老子只是说道说道传闻,你提老子的败事是个什么鸟意思?”胡老大一嘴脏言,裹着口水星子飞出,围他身边的三个糙汉纷纷起身,提刀对向老汉。

老汉见着真家伙,眼神一瞪,而后闪烁,神情一改,显得甚是畏惧,不再言语,默默坐在自己桌上,惊堂木暗红,纹丝不动。

雨下得更急了些,卷杂着东风,轻轻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