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长身立在那里,等候许久了,在冥狼把莫燃甩过去时,刑天稳稳的接住了。
等刑天放莫燃下来,抱着怀里的塔眼,莫燃还是很不可思议,这塔眼这么轻易就拿到了?
冥狼却转身往雪山深处去了,灰白的毛发在风中飘动,每走一步都带着莫名的苍凉。
“它怎么走了……”莫燃喃喃的问,是她太自作多情了吗?她是真的把冥狼当朋友,即便他们之间的交流很暴力,可她是闯入者,冥狼不杀她已是仁义,可它现在怎么一言不发就走了?而且大有再也不会回头的架势?
她的目的的确是通天塔的塔眼,可她并不是来抢的啊。
想着以后都见不到冥狼,莫燃不禁有点着急,冲着冥狼大喊道:“这个塔眼我是借的,用完之后会完璧归赵的!”
冥狼脚步不停,依旧迈着孤傲的步伐远去,莫燃又喊道:“我是兽宗弟子,日后来找你切磋,你还会现身吗?”
那灰白的身影消失在了雪原深处,刑天不由得揉了揉莫燃的银发,他道:“别喊了,你喊破喉咙它也不会回来了。”
莫燃不由得说道:“为什么?这太反常了吧?我又没打赢它,稀里糊涂拿到了塔眼,你说它是不是被我弄烦了,干脆把塔眼甩给我了?”
刑天却似乎知道冥狼为什么这么做,他拉着莫燃也往回走,同时道:“这塔眼不是他送你的,是你自己拿到的。”
莫燃更疑惑了,“这明明就是冥狼塞我手里的。”
刑天提示道:“昨天晚上你就已经拿到了。”
莫燃皱眉想了想,顿时道:“你是说吞噬之境吗?我刚学会的招式,只是欠缺了一样法器,施展时也并没有发挥出它的威力,塔眼只是转移了一会,后来不是又回去了吗?”
刑天却笑了笑,“你还不懂吗?如果冥狼在这里是看守塔眼,在它眼皮子底下让塔眼消失了,别说是一会,就是一秒钟,也是败了,今日它不对你下重手,只因它已经不护着塔眼了。”
莫燃皱眉道:“以后也不护着了吗?我都说了我会还回来的,冥狼也没反应。”
刑天笑了笑,他虽不知道冥狼为什么要守着通天塔的塔眼,可刚刚冥狼转身后的落寞他却是看懂了,那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高傲,却又无处可去的寂寥,只有尝过同样滋味的人才明白。
只怕,那塔眼是冥狼留在通天塔不算理由的一个理由,如今这个理由也不成立了,冥狼应该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了。刑天道:“塔眼又不是冥狼的,它当然不会有反应。”莫燃叹了口气,“不打不相识,我们打了这么多次,好歹算熟识了吧?今天他还特意引导我的招式……”刑天仔细看了看莫燃,发现她是不舍,顿时道:“日后你若还想找他,我帮你找便是。”
莫燃并不觉得昨天晚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她养好伤之后又去了藏书阁,不过她收到了敖放和赫森的回信,他们不仅同意一同前往虫山窟,而且已经动身前来兽宗了。
晚上,莫燃和刑天照样来到了通天塔。
冥狼矫健的身影落下,它在雪地中踱步,一双锐利的眼睛审视着莫燃,蓬松的尾巴慢悠悠的在身后扫着,浑身带着不可忽视的凶残。
莫燃也低头看看了看自己,她道:“只是换了身衣裳,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用得着看这么仔细吗?”
冥狼呲了呲牙,虽然那是威胁,但是这么几次下来,莫燃自动把这个动作理解成邀战了。莫燃也不再多言,祭出灭神剑攻了上去,冥狼身上的雷电厉害的很,这么多次交战下来,莫燃领悟最多的大概就是……避雷了,用灭神剑去接招,再将雷电的能量转移出去,从刚开始被电的面目全非到现在能全身而退,莫燃也算是避雷有方了。
在被冥狼一个大招打出去之后,莫燃落在地上,喘着气看向冥狼,奇怪道:“你怎么手下留情了?”
平常这一下定叫她分筋错骨不可,可这一次冥狼招式虽猛,落下时却并无多少力道,以至于她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地上。
冥狼没有回应,那紫眸依然残忍的看向她,仿佛在催促她再来。
莫燃持剑攻去,许久之后,当她再一次被打落的时候,她非常肯定,冥狼是真的减了力道,虽没有让她,但是却没给她致命的打击。
莫燃不知道冥狼怎么了,但是难得有机会连续出招,莫燃血液沸腾,飞身又攻了过去。
一次次被打落,一次次爬起来,莫燃越战越酣,全然不知道疲惫,更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一旦她躺在地上的时间超过三秒,冥狼便不耐烦的在她身边踱步,受了刺激的莫燃自然跳起来便打。
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调动了起来,莫燃持续兴奋着,早已忘了她为什么会跟冥狼战斗,灵力前所未有的活跃,莫燃不服输的性格被打了出来,就好像回到刚刚修炼时那样不要命的状态。
刑天坐直了身体,莫燃每一次爬起的身影都让他心中波动不已,失败是可贵的,因为每一次站起都要用尽全部力气,有灵魂深处不屈服的呐喊支撑着,沸腾的血液就要燃烧一样,那个过程痛,却畅快淋漓,因为那时的生命力是任何时候都无法超越的。
追逐的过程远比结果来的美妙,他也曾以为他要的是三界战神的位置,可走到那一步之后才发现,他只是想要每次战斗时的畅快,那时候的汗水和心跳才能证明他是活着的。
想到此处,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过些许寂寞,无边无际的生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
当他行走在陌生的位面,路过山川大河,只觉得他的生命也跟那些水、那些树一样,周而复始,不过是万千生灵其中之一,没什么特别。
心里再也不会有波澜,不如一觉睡去,可他又不甘心,只觉得一生虽荣耀无数,却始终缺了一块,即便沉睡了,也睡不踏实。
他不知道自己在不甘什么,可他现在似乎知道了,他缺的正是那个能让他心绪不宁,头痛苦恼的人,即便不是战斗,也能真切的感觉他活着。
莫燃,她就是他缺的那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