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等等。”
墨子澄停下脚步,温和一笑:“表妹可是有事?”
庭院空寂,这声音隔了远听,越发如天籁。
阮凤站在那儿细细回味半响,放开刘嬷嬷,慢吞吞来到他身侧,“表哥,昨日让表哥劳累了,昨日我都未好好谢谢表哥,实在太过不知礼数了。”
近观墨子澄手上书籍,看的更加清楚。
那书籍正是内阁大人君愠的手札随记。
书皮泛黄,黑墨清晰,此书明显是本手抄本。
这种内阁大人的手札在市面上不流通,一般人很难买到,尤其还是这种手抄本,里头包含的个人喜好文风均一览无遗。
这届春闱主考若正正是君愠,那这落魄人家出来的表哥可真是有大本事了。
“昨日表妹是吓坏了,再则我也没给表妹帮上什么,表妹切莫如此这般客气。”墨子澄自不能盯着一个表妹目不转睛的瞧,可他即便不瞧阮凤,亦能感觉到她那灼灼目光,再见她站的离自己只有两步之遥没有走的意思,不禁再道,“表妹,可还有什么事儿吗?”
“哦,”阮凤道,“昨日张太医让我闲暇时候弹一些器乐来排解舒缓心中郁气,府中亦无人通晓丝竹器乐之类的,凤茗想问,届时表哥可否指点凤茗一二?”
墨子澄寄人篱下,怎能拒绝:“自然是可以的,就不知道表妹想学何种器乐。”
阮凤道:“我音律不通,可否学一样简便一些的,比如二胡,如何?”
墨子澄:“……”
他不知这个漠北长大的表妹竟有如此雅致雅趣,只好道:“马尾胡琴之类的器乐,我亦不甚精通,表妹若是想学,只怕要另寻他人。”
阮凤本就不来找他学琴的,有了台阶当即就滚下来:“既然这样,表哥会什么届时便教我什么好了……表哥这书瞧着与书房的那些好似不大一样。”
在大晋礼部任侍郎的何家,阮凤自是记不得了,这类小小人物若无丰功伟绩,史书都不会废太多笔墨去记述。
只是没想,阮将军还有如此一段过往。
阮凤转首瞧一眼碧莲手上的红帖,那纸只是普通的花笺纸,纸张周边的小花画得倒是有几分出彩,明显出自女子之手。
“嬷嬷,何家除了何大娘子,可还有弟弟妹妹?”
刘嬷嬷想了想:“我记得当初是有个嫡亲妹妹,不知这会儿出阁了没……”
“那何家的大娘子指不定是个风雅之人呢。”阮凤瞧着花纸低笑一声,“也许何大娘子念着哥哥衣锦还乡尚未娶亲,还想替底下的妹妹落一户好人家呢。”
“啊呸!”刘嬷嬷顿时吓坏了,“何家这是以为自个儿有多大的脸呢!”
刘嬷嬷拧着身子目光炯炯望碧莲,“莲儿,把拜帖给小石,让他赶紧烧了去。小石,日后何家的人,一个都不许进来,若是进来一个便打一个出去!”
“嬷嬷。”阮凤又想到一事儿,“大哥今年也二十有六了罢?”
“可不是么!”刘嬷嬷一想到这事儿就愁的慌,“大爷离京那会儿才十一岁,如今都二十有六了,若是都好好的,搁寻常人家里,大爷膝下指不定都有个十来岁的大哥儿了……”
“嗯,”阮凤点首,“哥哥也该成家了。”
刘嬷嬷一口一个叹道:“好姑娘难求哟……”
阮凤想到一人,笑道:“倒也不难求。”
在咏寿宫守寡的日子自是难熬的,除了刘苒会时不时不请自来与她炫耀当年那些个倾慕我的好儿郎,与她一道打牌讲笑度日的还有当年的御林军指挥使的长女蔚橙。
蔚橙乃是蔚哉之女,蔚哉本任大晋的御林军副都指挥使,慕毓兵临城下时,蔚哉一个反身就倒戈,打了禁军与御林军一个不措手不及。
当年慕毓攻入京城,据说也是死在这个倒戈了又倒的蔚哉手上。
刘更坐上皇位,赐蔚哉为禁军指挥使,将蔚橙许给自己的侄儿刘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