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卡在一半,叹息了一声。
前头的王一自知再继续下去必然不能保住秘密会让阮凤套出话来,已经用了最后的力气咬舌自尽。
慕澈举着菜刀,面色越发阴沉。
“世子爷,让人去报官让大理寺来人将这尸体处理掉罢。”许久后,阮凤伸手取下他手中的菜刀,“咱们不可再出去了,那些人必然要在进京的路上做拼死一搏。”
吉言与药徒小甲在柴房前探头探脑。
半个时辰前,慕澈带来了五两银子作为吉卦的诊费,但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而后慕澈扔下钱袋子却扛着男人与阮凤直奔柴房。
这会儿过了半时辰了,不止吉言就连医馆中的大夫都想知道慕澈带人干嘛去了。
待见到王一果然死在医馆柴房后,小甲差点没有吓疯,再听慕澈直说让他去大理寺喊人来这事儿关系不到医馆时,这才松下半口气提着另外半口气软着腿直奔前头找他的师傅去了。
慕澈与阮凤进了前厅,大夫早已替吉卦诊治过,此刻吉卦正躺在医馆后头的竹榻上闭眼昏睡着。
大夫显然已经吩咐过了小甲让他迅速走一趟京中的大理寺,这会儿看见慕澈,见惯生死的大夫居然也没多大排斥之色:“你可是这位小相公的知交好友?”
慕澈微怔片刻“嗯”一声,应下这知交好友的说法:“大夫,他如何了?”
大夫也不说二话:“很不好,这位小相公顽疾久压不治积着积着成大疾落下病根了,我正欲让这小兄弟带小相公去京中寻陆大夫看看。”
慕澈即便一向由太医诊治的也知这京中颇负盛名的陆大夫。
吉言在柴房前探头探脑就是想向慕澈说这事儿,如今见大夫又提及连柴房死了人都顾不上,在一旁哗啦啦哭道:“小的听说陆大夫光一次出诊,诊金就得十两银子,我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大夫摇头:“如此,老夫也无能为力。”
阮凤道:“谁说女子不如男……”她正讲着,余光似瞥见了什么,忽然就双手用力推了慕澈在墙上,一手扯掉了自己发带,一手捂着他嘴,朝巷子外头就哭叫起来:“爹!女儿就您一个亲人,您千万莫要想不开去撞墙啊!”
慕澈猛然一惊,尚未做何反应,阮凤一手压在他肩头,声音又徒然拔高哭嚎,“就算您得了天花又是如何,女儿真不怕你传染给我,大夫说治不好,大不了咱们便一道死!”
忽然就有个这么大女儿、忽然就得了天花的慕澈:“…………”
“快来人救救我爹!”阮凤继续朝外哭嚎,用力甚猛,“壮士,求求你过来帮帮我爹……”
她面上带着白帕子,乱发披散在旁遮住半张脸。
远远瞧着那声嘶力竭哭嚎的模样倒确实同家中有病人的贫女十分相像。
那几个刺客本欲往这边的巷子里再查探一番,远远瞧见阮凤疯癫模样,王一眉头微拢,思索一番一个手势便让其余两人转身就往前头去了。
阮凤还在那里哭,她边哭嚎边收回手,身体前倾压住慕澈在他耳边低语道:“能对付一个刺客么?”
慕澈闻着她身上久而不散去的皂角味也来不及起什么旖旎心思,点首便道:“应是无碍。”
阮凤将慕澈放开,慕澈贴着墙探首瞧去。
还是之前那个刺客,他已经转身往前走,那背着两人似乎对后头丝毫无所警惕。
只需无声无息的一招……
慕世子轻步出了墙后,猛然腿部发力向刺客直冲而去,瞬息之间,他一个抬手对着刺客的后劲重力拍下。
王一忽感脖子一重,身子就这么软了下去。
再醒来的时候王一只感觉到痛,大腿整个刺骨的痛弥漫全身,他费力睁开眼,看见前头站立的慕澈,王一悚然大惊想一掌向他打去却发觉自己被捆在柱子上,全身都被捆的结结实实。
垂目往大腿的痛处瞧,一把菜刀正插在自己大腿之上,伤口似乎还被辣椒油呛过,红油混着血液蜿蜒着向下淌在地上十分触目惊心。
慕澈手里握着另一把菜刀,掂量几下,用左手的刀背拍王一右脸颊:“就这么睁眼了啊,看来是不需要我再插上一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