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时并不在河水地丰水期,水流不大在掘开缺口的次日,子婴便已派人将缺口堵住。
大梁城墙已经坍塌,秦军这几日里更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只等再过几日水位落下,便可长驱而入,直捣黄龙。
这一等便是五天的时间,数万秦军踏着泥泞不堪的道路,兵锋直指大梁城。
临近大梁还未等攻城,子婴和王贲二人便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此时的大梁城墙上根本没有一兵一卒把守,再一靠近只见大梁城门已然洞开,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一个守城之人。
“止!”大梁城的怪异举动一时让王贲有些摸不着头脑,赶忙命令秦军暂且停止前进。
“长安君,魏国如此举动,难免其中有诈,我等还是谨慎行事为上。”王贲一转头向一边的子婴说道。
见大梁仿若不设防一般,自幼跟随王翦耳濡目染的王贲并没有贸然派军进入,而是第一反应会不会是魏军故意引诱秦军入城,已经在大梁城中设好机关陷阱等待秦军入瓮。
不过子婴略一回忆历史上的大梁之围便已知晓,魏王此举应该是已经对守住大梁失去了信心,准备投降了。
“王将军多虑了,此时大梁城墙都已坍塌,魏王假已经没有多少底牌可以使诈了,依子婴看此番举动魏国多半是要举国投降罢了。”子婴略微一笑说道:“将军若是不信,我军可在此驻军片刻,待得城中魏人发现我等,必然会出城纳降!”
王贲虽然已经对子婴的谋略有些信服,然而对魏王准备出城纳降的说法依然持怀疑态度,不过见子婴说的成竹在胸,王贲也不便当面驳了子婴的面子。
左右无事,在不确定魏军意图的前提下也不适合贸然进城,王贲便命令秦军就地摆开阵势,暂停进击,并派出多路斥候,探查周边是否有异常。
约莫过了有半个时辰,原本空无一人的大梁城门,突然间一队身不着甲手不持戟的卫士鱼贯而出分列两行,紧接着一名赤裸着上身双手缚在背后的青年男子神色凄楚的从城门缓缓走出。
紧随其后的是两列身着丧服的行人,左侧为首的人牵着一只羊,右侧的第一人则捧着茅,一队人缓缓的向着秦军的方向走来。
王贲一见如此景象,当即便用诧异的眼光扫了子婴几眼。
《左传》有云:郑伯肉袒牵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怀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
昔者武王克殷,微子投降武王亦是“肉袒面缚,左牵羊,右把茅。”
如此景象,家学渊源的王贲自是一眼便认出,魏国真的降了,最前方肉袒面缚的青年男子应是魏王假无疑。
此刻的子婴在王贲心中的地位可以说是直线拉升。先前对子婴尊重一是因为子婴身份尊崇,二是因为子婴曾经救过自己父亲的性命。至于传闻中的战功计谋,王贲觉得不过是子婴随着大军出击,众将碍于其身份将军功分与他罢了。
燕国之行,更是在朝堂之上,子婴便已经将运筹帷幄之功送给了秦王,自己不过是一点苦功罢了。
可是经过这几天的接触,王贲则深深的为子婴的“老谋深算”所折服。
兵围大梁,自己尚且一筹莫展之际,不过两日子婴便已经派人探查完毕,大梁周边的地形水文等情形,如此迅速当是一到大梁便已着人行动。
今日更是一语言中魏国投降之举,如今细观其神色,无一丝一毫惊诧之意,可见魏国之降并非子婴妄加揣测,而是早在其谋划之内。
如此智谋实在是难以想象出自如此少年机杼,可见先前咸阳传闻长安君之多智并非空穴来风。
子婴此时并不知晓,自己根据后世知识的随口所言,给王贲心里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秦军此时距离大梁城墙不过百米的距离,魏王假所带领的投降队伍这一会已经来到了子婴和王贲二人跟前。
当前的魏王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孤无义,暗通韩地,归服而后反,是孤之罪也,今王师于此,谨奉降表并魏国图册印玺,以乞归降。”
不论是按爵位还是按军功,此时都应是子婴上前受降才是。然而此刻子婴却略一侧身,向后挪动了几步把正中的位置让给了王贲。
“王将军,还请上前受降。”子婴在后言道。
自己此刻已是封君之爵,赏无可赏。而且若是今后大势难以违逆,王贲等实权将领的善意便是自己最大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