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一切静止下来,视线已经飞速掠过含着露水的花园,和夜色中静寂散场的宴会,穿过霍宅长长的走廊,她又一次看见那个围满了黑色幽灵的灵堂。
混乱恍惚的视觉里,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场面。
她躲在那些哭泣的人背后,看到了鲜艳却难看的花丛,看到了温柔却冰冷的黑白照片,看到了白底黑字的长长的挽联和黑色的灵柩。
而在灵堂中央,是拄着手杖,伸手扣枪的外公。
他还穿着为了轻声特意换的崭新定制的西装,可此刻这华丽的衣料上沾着水已经变得皱皱巴巴。
而老人已经不复先前的满面笑意,突如其来的灾难让他的眼睛都变得黑沉沉的,痛苦之色一再翻涌上来,让他冰冷的脸色都微微扭曲。
而他执枪的手尚还稳定,黑色枪口一动不动的对着前方,目光锐利如要杀人。
顺着那个枪口,沈翩跹缓慢的转移视线。
然后瞳孔里落入一张轮廓精致眉目极为英俊的脸,头发还是湿的,胸前挂着个滴水的相机。
这一刻灯光都好像被黑布挡住,视线里的所有光线都变得惨白起来。
而在这样模糊又苍白的视线中,少年的脸也依旧清晰的映在了她的脑海里。
{}无弹窗在看清那双手和头发的时候,她便已经完全僵住了。
心脏突然冰凉,血液都被冻住般泛起冷意。
像是迟来许久的疼痛终于穿透岁月准确的扎入了她的肺腑。
胜于刀搅。她痛的几乎要弯下腰去。
可她无法动弹。
因为那时候的夏云端只是呆呆的望着,甚至没有意识到那就是她的母亲。
那是早上还催着她起床,用那双漂亮的手给她轻轻穿上漂亮裙子的母亲。
海边的纷乱场景像是瞬间变成了无声默片,一切嘈杂的响动再次从她耳边远去,视线里只剩下那只颓然垂落,依旧优美漂亮,却失去生机的手,苍白的皮肤被水泡得发皱,泛着冰凉的死气。
她眨了眨眼睛,却没有眼泪掉下来。
下一秒有人将她扯开,一声清冷又干涩的少年嗓音响起来,
“不要看。”
恍惚的视线于是放到少年身上,他穿着不合身的西装,脸色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苍白,可这张脸却很好看,俯视下来的狭长双眼里泛着漠然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