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长的粉妆玉琢,就像年画里的福娃宝宝一样,胖乎乎的小脸蛋,有两个酒窝,呲着两排整齐的小乳牙,正笑嘻嘻的看着他。尤其是那两只乌黑发亮有着长睫毛的眼睛,像极了江帆。
彭长宜的心动了一下,他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小天使,竟然和父母天地相隔。他不敢继续看下去,相信任何一个做了父亲的男人都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江帆从彭长宜手里接过相框,用一个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小女孩的脸蛋,说道:“是不是没想到?”
彭长宜的眼睛红了,尽管他不知道江帆是如何失去女儿的,但是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却着实打动了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心。
江帆把相框放回床头柜,走出卧室,坐在沙发上,平静的向彭长宜讲了女儿的事……
“那年,我们单位有一个援外项目,作为部门负责人,我带队奔赴一个中东国家,帮助他们搞基本建设,头走的时候,给女儿照了这张照片,当时她还呲着小牙对我说‘爸爸,回来带我去公园玩’。那天我给女儿整整照了一卷的照片,没想到,这竟是最后一次……”
江帆有些说不下去了,彭长宜给他倒了一杯水,他不想让他说下去了,他没有权力让朋友去重新揭开伤口。他想制止他,可这时又听江帆说道:“女儿是跟外婆回家时,不小心遭到了车祸……我得到消息后,一刻都没耽误,立刻通过大使馆买到飞机票赶回国,我都回国了,可她却在外面跟别人游山玩水……长宜,我没法原谅她……”
尽管江帆说得断断续续,彭长宜也能听明白。半天,彭长宜才小心地说道:“也许,您该原谅她的,也许……”
莎士比亚的《奥赛罗》里有这样一句话:啊!婚姻的烦恼!我们可以把这些可爱的人儿据为己有,却无法掌控她们的各种欲望。也许,这是所有婚姻男女都必须经历的烦恼。不难想象,江帆的妻子肯定有容有貌有背景,江帆当年肯定为此痴迷为此追逐过。
江帆见彭长宜说了半截话,他就说道:“长宜,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早点回家吧,不然弟妹一会又来电话了。”说着,站了起来。
彭长宜说:“我陪您回宾馆吧,那里比较安静。”
江帆无力地摇摇头,说:“就在这凑合一夜,明天一早就回北京了。我对谈判结果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因为我已经做好了八年抗战的准备。”说完,他竟然冲他笑笑。
彭长宜那一刻感到江帆的笑里边有着许多男人间才懂的无奈和痛苦。彭长宜站着没动,说道:“也许,您该换一个角度看问题,可能就会不一样了。”
江帆痛苦地说:“别说换一个角度了,我都换了无数个角度了,没办法,说服不了自己,只能如此。”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可能我说得话您都想过千遍万遍了,我也不干扰您的思路了,也许,你们更需要的是时间。”
江帆很感激彭长宜没有继续说些规劝他的话。
彭长宜告别了江帆,走出市委大楼。不知为什么,当他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居然回头看了看西楼的楼顶。
夜幕下只见几棵松树挺立在大楼的西侧,楼顶镶嵌在月白色的天空中,安静而神秘。只有那皎皎的半轮明月悬浮于夜,柔柔的周边的云彩已褪去了白天的炫彩,纤华洗净,他默默的转过身去,心里似乎有了异样的感觉,就像不远处那颗不知名的星星,若隐若现,也好似那些夜幕中的云彩,连连缀缀的只留下淡淡的写意的灰白和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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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今晚喝了两瓶白酒,论酒量江帆不及彭长宜和卢辉,所以脸就红了,说话时舌头也有些僵硬。
卢辉说道:“长宜,你送江市长回去吧,我回家。”说着,就向彭长宜他们相反的方向走了。
彭长宜问江帆回哪儿,江帆说办公室。
彭长宜愣住了,说道:“干嘛不回住处?”
江帆说:“我的车没在,小许的母亲病了。”
彭长宜扶着江帆回到了办公室,赶紧给江帆泡茶。
泡茶的时候他们不由而同地想起一个人,江帆说道:“丁一怎么没参加?”
彭长宜一愣,才知道自己没跟江帆汇报丁一的事,就说道:“我到楼上后,她的宿舍锁门,办公室也没有她,要不,您再弄个呼机吧?”彭长宜故作玩笑地说道,他隐瞒了丁一和小狗的事实。
江帆笑了,说道:“给你和卢辉没事,要是给了丁一估计你们耳根就不清静了,肯定会有人说闲话的。”
彭长宜借着酒劲,斗胆地问道:“您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喜欢跟不喜欢没有区别,丁一这样的女孩子生下来就是让男人喜欢的,不过你给我听清楚,我永远都不会对丁一怎么样的,用党性担保。”
彭长宜看着江帆红红的眼睛,说道:“我信。”
“对了,五一期间研究生班有面授,你别忘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还行,您这酒没多喝,还能记着这事。”
彭长宜听了江帆话,报考了省京州大学在职研究生班的产业经济专业,江帆则报考北京人民大学的在职研究生,主修国际经济学。在职研究生的授课时间大部分是利用节假日进行,平时以自学为主。
当时在选择专业的时候江帆和彭长宜有一个共同的认识就是学经济,因为以后的干部如果不懂经济必然会落伍,所以他们都瞄准了经济。
彭长宜笑着说:“开始是有些不同意,唠叨说这么大岁数还上什么学,我也懒得跟女人解释。”
彭长宜说得是真话。当他让沈芳给他支钱交学费的时候,沈芳的确唠叨了半天,但最终还是会拿出钱的。
彭长宜又补充说道:“我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跟她吵,她只要一唠叨,我就不言语。我一不言语,就表明我不高兴了,她也就不唠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