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没什么心情的样子,发生什么了?
莫尔歪了歪头,选择什么都不问。三人在明亮的月光下,沉默的空气笼罩了沉默的林间,只有燃烧的木条不甘寂寞的制造出喧闹的“噼啪”声,突显的气氛越发静抑。
“那个,能听我说说话吗?”拉尼朗满头的碎发因为没有了羽冠的阻挠而肆意的散开,遮挡了他的眉眼,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有些阴郁,再不复少年古道心肠的热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情绪刚刚发泄过还未平静下来,莫尔很敏锐的察觉到拉尼朗心境的动摇,沉沉的语气里仿佛藏着不为人知的求救。不说他本就不会随便拒绝别人,就是铁石心肠的家伙恐怕也无法放任他一个人这样。
听到了莫尔的回复,拉尼朗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并没有立刻就开始说,而是静默了一会儿,思考着什么的样子,才继续用喑哑的声音开始叙述:
从前有一个小娃娃,他是某高门大户当家主人情妇生出来的儿子。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只有情妇一人欢天喜地的迎接了他的降生,并且为了他的成长呕心沥血、含辛茹苦,希望他有一天,能进入那个她爱的卑微,无比高贵的主人的眼里。为此,小娃娃从小就开始为这个目标奋斗,努力的学习、拼命的吸收知识,成为了班里的学霸,周边人眼里的好少年。
他和他那可怜的妈妈都以为,就是这样优秀的孩子,总有一天会得到来自父亲的关爱,得到父亲的承认。
不像她痴心妄想的母亲,这个努力的小男孩只是想得到来自自己血缘关系上的亲人的关爱。他总是认为,只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父亲才对自己不屑一顾。
母亲呢?母亲对自己这个孩子也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你不再上进一点?为什么你不再优秀一点?这样,那个男人就会回来找我们了啊!总有一天,他会离开那个女人,来到我的身边。我们会是幸福的小两口的。
小两口。
她的世界里总是以她和他为中心,痴守在那扇五彩的琉璃窗边,日复一日的摆出他说过他爱看的最美的姿势,目光遥远又迷离,总也看不到自己那只是用来博得男人关注的孩子身上的苦与痛。
但是没有关系。小男孩这么对自己说道,肯定都是他没做好,所以母亲也好,父亲也好,都不曾给予他一丝一毫的爱护与关怀。
终于有一天,巨大的不幸笼罩了整个人类,从那一天开始,湛蓝色的天仿佛也变得笼了纱,再也不能给天底下活动着的生物一点点明媚的色彩。但是对他来说,也是幸运的,在自己妈妈变成了丑陋的丧尸的同时,他竟然觉醒了水系的异能!
尽管为了自己母亲的死而悲痛欲绝,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收敛了自己无处述说的哀痛之后,少年把那只丑陋的丧尸蜕回沉默的尸体好好安葬之后,启程去找自己的父亲了。
那个高贵的男人是村里的高门大户中的一员,平素里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家产万贯总是有的,那都是来自父辈的积累,堆砌了后辈的荣耀。那个男人说是当家主人,其实当家的还是他的母亲,拉老太太。拉老太太拥有家里绝对的话语权,矮小又驼背的身子里掩藏了从娘胎里带来的骄傲,从精明的小眼睛里尽数绽放。从五十多岁的儿子,到家里帮工的小伙计,没有哪一个胆敢违抗拉老太太的命令。她说她瞧不上贫贱的娼妇和她低贱的儿子,那么这两个人就是连拉家门楼前的阶梯都不能踏上半步。
末世后的拜访,是拉尼朗人生中第一次进入到拉家的院子。曾经整洁漂亮的小花园已经被肆虐的丧尸和逃窜的人类给践踏得凌乱又肮脏,从祖辈手中继承的老宅更是台风入境,到处都是血污和杂乱的家俱。家中的仆从,要么已经变成了丧尸在啃食人类鲜活的肉体,要么已经明目张胆的掠劫了拉家的财产逃亡去了,只有忠心耿耿的管家仍尽忠尽职的保护着自己的主人们。
围困在主房外的丧尸们不停的拍打撕挠着紧紧关闭的大门,房内传来了男人女人混合在一起的惊叫声,引得屋外的丧尸更是兴奋,嗷嗷的嚎叫着。迎接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照壁上全都是或漆黑或血红的手印,与它原本带着幸福与吉祥的寓意形成了讽刺的反差。
拉尼朗来到的时候,匍匐在门外不远处已经被啃得半空的男人儿媳妇的尸体正在颤抖着,青灰色的皮肤上泛起了不详的黑筋,破了个大洞的气管中传来赫赫的声响,冷冷的看着刚闯进来的拉尼朗,浑浊的眼珠中满是对鲜活肉体无限的渴望。
彼时拉尼朗也不过才刚刚转化成异能者,所谓的水系异能也不过是刚能挤出半杯水的程度,还要冒着虚脱的风险。若他是在另外的地方,说不定都要被政府保护起来的,那可是珍惜的能产生干净水的异能者啊!可是他在这拉家村,这异能带给他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害怕丧尸病毒的侵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