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二哥吗?”
钟楚楚微笑着上前,站在他身边,微微抬起下巴仰望着他,看着他手里提着的东西,笑着问:“二哥,你出去买东西了呀,买的是什么?我看着像是有衣服……可是上次,我不是刚给你做了几身嘛?难道已经穿破了?”
钟镇边坐了下来,也示意她坐在对面:“今日不当值,想着过几日有几个属下家里要办喜事,就去买些礼。对了,义父不是让你在家里好好学姑娘家的那些东西吗?怎么有空跑出来?”
钟楚楚闻言嘟着嘴,看着他那个冷淡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些难受,况且明明上次她都做了好几套冬装给他,从没见他穿过一次。
今日出去,居然自己又新买了,宁愿出钱买都不穿她做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吗?人家的一番苦心,她一点都没看到眼里!
越想心里越难受,低着头眼眶已经有些发红,却不敢让钟镇边看见,只略略地侧过眼,轻声的说:“天天学那些女红啊,管家呀,礼仪什么的,我学的头都疼了,就想出来透透气,想着你今日不当值,我们去城郊跑马的,谁知道等了你半天才回来……”
说着说着越发觉得委屈,以往在边疆的时候,她像假小子一样穿着男装,还能跟在他身后跑,可如今回到京城,男女有别,连见个面都不能太频繁。
而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现如今连个笑脸都不肯给了,每次见面寥寥几句话,都要想方设法的找话跟他说,要不然他才不理人,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多想回到边疆,至少还能穿着男装和他一起踏马欢歌。
钟镇边眉头微动,将自己买过来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样一样的又看看,这才将那衣服放在柜子里。
转身看着低着头像是委屈巴拉的钟楚楚,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只说:“下次吧,冬天郊外也冷,风太大,你毕竟是姑娘家,万一受不住,染了风寒,义父又要心疼了。”
“那你会不会心疼?”这句话一出口,钟楚楚瞬间咬住自己的下唇,她觉得自己是疯了,真的是疯了!怎么能说出这种不矜持的话?
明明说好的见他一眼就走,就可以满足了,为什么偏偏不甘心?为什么非要想着和他多说几句话,多看他几眼呢?
这下好了吧,说错话了吧,这下他一定会因为这句话,认为你是个不矜持轻浮的女子,以后就更不会喜欢你了!
这下你开心了吧,满意了吗?
钟楚楚低着头,那眼泪是怎么也控制不住,嗒吧嗒的就往下掉。
她这一句话的确让钟镇边有些尴尬,站在那一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她羞的居然哭了起来,轻叹口气,坐在方才的位置上,轻轻敲了敲桌面说:“看你说的什么话?你毕竟是我妹妹,你若有个病痛,我自然也是心疼的。别哭了,以往可没见你有这么娇气过,怎么一回京城,也像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一样了?”
钟楚楚闻言,急忙拿出帕子擦擦泪,却依旧不敢抬头看他,太尴尬了,太伤心了,可他刚刚说会心疼自己,就因为自己是他的妹妹……他这句话,真是给人一点念想也不肯留。
但他不是也说吗?不喜欢娇滴滴爱哭的女子,所以他还是欣赏以前那个假小子一样的自己吧?
想着深吸一口气,抬着一双通红的眸子看着他,勉强牵动唇角:“那你还没说,我上次给你做的几身衣裳你怎么不穿?为什么要去外面买?难道我做的不好吗?不如意吗?”
钟镇边无奈的苦笑,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所以他一直避嫌,一直刻意得躲着她,可这会儿真的是躲不掉了,眼看着她红着眼又想哭,便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亲手做的,我生怕穿坏了,就放在那没动,不是嫌你做的不好。”
钟楚楚闻言,这才笑了笑,“做了衣裳就是让你穿的,你放着不穿,那不是更亏了我的心意吗?”
“那我下次穿……”
“天快黑了,我肚子也饿了,干脆今晚就在二哥你这里吃,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几个好菜。”
她说着就起身往厨房去,他连拦的机会都没有,她人已经跑了出去,无奈的摇摇头,下次就算不当值,也不要呆在府里了,免得她总这样……
西军营又到了十天一次的休息日,军中的汉子们操练了许久,忽然放了假,只觉得一身的火气都没处撒。
杨宇成更是如此,整天就知道操练,骨头都累散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也不想躺在家里睡觉,便叫了孙兴,唐维成出来,准备去酒楼来个不醉不归。
可唐维成想着,毕竟都是一个队的兄弟,他和楚云亭之间也不太对头,便想趁着这个机会把酒言欢,指不定能让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便亲自去了安王府,叫了楚云亭一起出来。
杨宇成知道这个事儿,知道唐维成请了楚云亭出来,但是他也没有在意,毕竟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感觉出来楚云亭其实并未将以前的事情放在心上,反而他一天到晚都想东想西,趁得自己是个狭隘之人。
再说来,大家都是年轻小伙子,在军营里吃睡操练,就连洗澡都是在一块,光着腚的样子,彼此都见过,他也发现楚云亭并不是端着架子的人,对于他的那些厌恶,也逐渐的散了。
杨宇成和孙兴也在酒楼的包间里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唐维成和楚云亭过来的时候,最后一道菜刚刚上完。
“楚兄近段没去操练,身子骨没歇废吧?”
楚云亭一进来,杨宇成便来了这么一句,他闻言淡淡一笑,坐下:“要不一会儿再过两招?”
杨宇成闻言笑着摆摆手:“那就算了,我可打不过你也不去找揍了,来来咱们喝酒,好不容易就得这一天假,若是就在家里睡觉,也太亏了点!”
“正好今日是十五,鸿雁楼我最喜欢的惊鸿姑娘表演新舞,咱们酒足饭饱去看跳舞怎么样?”
唐维成使劲在他肩头一拍,浪荡的笑着说:“你小子还好意思去鸿雁楼啊,听说上回在那儿,你在白玉楼的手下栽了个大跟头,我要是你这辈子我都不去,就你脸皮厚!”
“惊鸿姑娘跳舞,我可是只听过没见过,一会儿带我去啊,不过我没钱你们请客!”
孙兴也笑得不行,他不是京城世家子弟,只是下面官员举荐上来的,但凭着自己的努力,在西军中也混出了点名头,自不认为比旁人差,即便家境没有他们好,但他骨子里的自信却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楚云亭一听要去鸿雁楼,无奈的扶额。
推杯换盏酒足饭饱之后,一群人从酒楼出来,冷风那么一吹,醉醺醺的酒意也给散了大半,楚云亭不想去,他对那种场合一点兴趣也没有,反而觉得里头香气太过,闷的人心中烦躁。
可孙兴是头一回去那种地方,见他不想去,攀着他的肩膀:“走吧走吧,我也没去过,带我去见见世面,惊鸿姑娘啊,那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美,值得人吹捧成那个样子!”
“孙兄想看,那就去。”
四个人半醉不醉的在街上走着,没过片刻,到了鸿雁楼。
夜里正是鸿雁楼最热闹的地方,今日又是惊鸿姑娘每月一度的新舞,来的人更是多。
杨宇成大摇大摆的带着他们几个进去,要了三楼的一个雅间,便等着看美人儿。
唐维成嬉皮笑脸惯了,一进来就叫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一人往怀里塞一个。
孙兴别别扭扭的,任由那女子坐在他身边,又是倒茶又是敬酒,而楚云亭却直接拒绝,将那女子晾在一旁,那女子见运气不好不能近贵人身,只能拿了一只琵琶过来,轻轻的弹唱着。
孙兴在小城长大,爹是当地镖局的二把手,自小习武在男人堆里长大,家教也严,根本没见过这阵仗,此刻这身穿薄纱的女子浑身香气,巧笑倩兮的凑在他身旁。小意的伺候着他,真有些受不了,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手脚也很是僵硬,被那女子哄着,都喝了好几杯的酒。
杨宇成见他那个生瓜蛋子的样,笑的不行,使劲的将那女子一推,那女子顺势倒进了他的怀里。
孙兴尴尬的不行,瞪着他:“别闹!”
唐维成也哈哈大笑起来,搂着怀中的女子,手在人家的大腿上,摸了好几把,这才说:“孙兄,既来之,则安之,美色当前,别拘着来!”
“是啊,瞧瞧你怀里的姑娘,身子多娇美,手就别放一边儿了,抱紧点啊!”
孙兴闻言身子更是僵硬,手没没动,那女子却上来前笑着攀着他的脖子,他低眉那么一看,胸前鼓囊囊的,软乎乎的挨着他,他心都乱了,急忙将的女子推到一旁,喝了一口水。
这一幕看得楚云亭的直发笑,不是想来见见世面吗?怎么到了让他放开胆子的时候,却又怂了?
一想到这里,便又想到自己和沈玉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心头一片柔软,一时失了神,片刻后被那舞台上的乐声惊扰回神,目光看过去。
“惊鸿姑娘,惊鸿姑娘!”
惊鸿姑娘一上台,鸿雁楼里的宾客们便都叫开了,杨宇成也不例外,跑到雅间外,站在栏杆旁冲着舞台上,挥手大叫:“惊鸿姑娘看我呀!”
可惊鸿姑娘却不乱看,只对着舞台四周纷纷行了礼,乐声起,那妖娆的舞姿便开始扭动起来。
杨宇成最喜欢看她跳舞,她的每一支舞他都看过,他都喜欢,他更想让惊鸿姑娘为他独舞一支。
可这个机会不好得到,京城多少公子一掷万金都只为得到她独舞的机会,现下她手里可没那么多银子任由他挥霍了,自从去了军中身上紧巴巴的,所有的银子都被收了空,就出来吃饭的银子还是娘给他的,只够花用,不够挥霍。
“惊鸿姑娘,你跳的真美!”
他兴奋的趴在栏杆上大喊,这一幕,惊动了对面雅间里的人。
对面的雅间里坐了三个青年,隔着那珠帘看的杨宇成趴在栏杆上大呼小叫,讽刺的一笑:“看见杨国侯府的公子了吗,听说去西军里了,这一阵的操练还没把他身上那股火气给练下去,还来这儿看惊鸿姑娘呢,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他配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