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伴当看见了,就斗胆问一声:“参军因何发笑?”
“我笑这李倱真真一无是处,打仗不会,回易不会,武功不是上等,就连着平常的煽动士卒,都能煽动错了方向。”
“为何?”
“我原本以为,这李倱在台上多半是要说抚台的错,然后才会再煽动这群赤佬,没想到他居然首先把矛头对准了俞总兵,真是不知深浅。再有,你看见我们对面那个斗篷男了吗?”
伴当往前看去,看到一个瘦弱的男子正戴上斗篷,悄悄地往身后方向跑了。
“那是谁?”
“多半是浙党的人,想借机生事罢了,只不过这机变成了待宰的鸡,他们就自然要跑路了,免得惹上一身鸡毛。”
“要不要把他们拦下来?”
“不用,让他们走吧,把他们留下来反而烫手,指不定就把我们这的消息传到京兆去了,到时候反而更被动。”
说着,董顺抬头看向李倱侧面的瞭望台,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瞭望台上,拔走了唯一一根火把,整个瞭望台突然陷入了黑暗,但台下士兵们正在群情激愤的状态下,没有人注意到旁边的瞭望台变化,李倱更是上了头,开始吹起自己以前的光辉事迹,以此来证明自己并不是俞总兵所说的“酒囊饭袋”。他还做着美梦,只要这一次兵变成功,自己就能得到上峰的赏识,自己就能升官发财,至于一个小小的北厓巡抚,哪里还值得自己是染指?巡抚自己当不上,可总兵自己可是有资格的,这时候不把矛头对准俞寺,恐怕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这种人,就是事情还没有成功的时候,就开始幻想成功之后的事情发展了,然后在提前就想好如何分赃,怎样分赃才最有利于自己。
可是他没有想到,事情最难的一步,往往就是最后一步。
蓝志一直看着董顺,直到董顺微微点头之后,蓝志也眨了眨眼睛,然后向后退。
一步,两步。
蓝志退后之后,瞭望台上就能将李倱上下看的一清二楚,大营里火把最亮的地方,就是李倱站着的地方。
真是个活靶子。
“咻。”
是弩箭破空的声音。
“噗呲。”
是弩箭插入李倱喉咙的声音。
李倱倒下了,带着他最后的美梦,倒在了自己的将台上。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了,不是死在病床上的将领,都有资格说一声,自己死在了战场上,不管是哪一种战场也好,输的人的代价,都是死亡。
蓝志和周围的亲信匆忙拔剑四顾,台下的士兵都开始慌张地看向四周,而瞭望台上的火把早就重新点起,那里空无一人。
董顺笑着说:“神臂弩最大射程达三百四十余步,李君侯泉下有知,当是可以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