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卓朗的眉心微皱,看向低着眉的裴冉,神色有几许松动,“冉冉……”
恰在此时,付子然又不紧不慢地添上了一句,“这段时间里,裴冉还就交给我照顾,不劳阎先生担心了。”
虽然听起来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然而此时在阎卓朗面前说出,无疑沾染上了鲜明的挑衅意味。
就连裴冉此时也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付子然他分明是知道的,这样的话语只有可能激起阎卓朗的怒火,可他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哦?由你照管?”果不其然,阎卓朗因为这句话而缓慢地偏过头来,像是一头雄狮刚从慵懒的午睡中缓缓清明过来,从喉咙里溢出的声色沉得可怕,“我是裴冉的未婚夫,你又是算是她的谁,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这样说话?”
付子然拧眉,张口刚要反驳,就已经被一边的裴冉拉了拉袖口,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说话。
气氛一时间彻底凝滞下来,三方面对面僵持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收场起来。
阎卓朗将两人之间的互动尽数收于眼底,见她当着自己面前还敢跟别的男人眉目传情,眼底已经是一片恼怒,只顺势一把搂过裴冉的腰,便打算强行带她离开。
裴冉正给了付子然一个眼色,示意他暂时先离开,这里的事情还是交由她跟阎卓朗说明白比较好,一瞬却只感觉有什么东西探上自己的腹部。
脑子还没反应过是谁,她已经下意识地低呼一声,敏感地立马抓住了阎卓朗搂过腰间的手腕,狠狠地一把挣开来,另外一只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那本已经刻意去遗忘的疼痛记忆在这无心之举中再一次涌上脑内,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恍惚中看见了身下的那一滩如罂粟花般的血迹。
“孩子……孩子……”她连连后退了几步,连撞到货架也不觉得痛般,手护着自己已经重新恢复平坦的小腹,却依旧如同那里的小生命还存活着一般轻轻地抚摸着,眸光看起来有些涣散。
阎卓朗拧起了眉头,尚不知道眼前的裴冉到底是什么情况时,付子然已经抢先一步冲了上来,扶住了裴冉在空中摇摇欲坠的身子。
见到她那张好不容易恢复了几许血色的小脸在受到惊吓后重新变得苍白如纸,付子然只觉得心中一揪,再也顾不上跟阎卓朗置气,只捧着她有些冰凉的脸庞,温言安慰,“走,我带你回去。”
他刚要移步,阎卓朗已经抢先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语气凝重了起来,“是怎么回事!”
他刚见面时就察觉到了裴冉的异常,却始终说不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直到刚才裴冉那个下意识护住腹部的动作,他这才发现,她宽大的衣裙下掩盖着的小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一片平坦,这显然不是一位怀孕了几个月的孕妇呈现的状态。
联系到那场手术,阎卓朗一时间只觉得全身一阵阵的发冷,心中已经猜测到了什么,此时唯有找眼前这个男人求证才能得到答案。然而更让他心痛的,还是裴冉。
那样的痛苦,她那日到底是怎样独自承受的?
付子然冷冷地看着阎卓朗,一边不动神色地上前一步,隔离开了阎卓朗与裴冉之间的距离,沉着一张脸说道,“如果阎先生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带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