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口袋的时候,次仁顿珠随意地问了一句:“马队来了多少人?”
“十二人。”蒲英应声答道。她刚才就已经在心里数过了。
“哦,十二人,加上江央多吉就是十三人,还有这十八匹马……我可得好好算算。明天该多进多少货了?”次仁老板嘴里嘟嘟囔囔地,抱着饲料袋走开了。
蒲英也慢慢地往外走,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位次仁老板,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多?莫非……
没等她想清楚,就看到甲日走了过来。
“你怎么进去这么半天?下次还是我来帮你牵马吧?”
“不用……你和你三哥说完话了?”
“说完了,他已经回房了。”
蒲英见到马厩里的其他人也都不在了。便接着问道:“你三哥的马队,这次在这里待多久啊?”
“大概一个月吧?怎么也要等金马的盛会——艺术节结束了,才能走嘛!”
“我怎么发现,他这次带来的手下,和上次不一样了?是新招的人吗?”
“不是。那其实是他家的家丁。”甲日竟然一口道出了他们的底细。
蒲英赶紧追问:“家丁是什么?”
“就是世代给我三哥家……帮工的人。”
“那不就是奴隶吗?”
甲日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大概心里觉得有些羞耻。“已经不算奴隶了。他们的祖辈都是给我们甲日家族做活的人,我们早就免除了他们的奴隶身份,不过他们还是愿意依附着我们家。所以,我们也就一直照顾着他们。”
“照顾?”
甲日挠着头说:“哎,我就知道你会看不惯!我们家族,也就只有三哥家,在印度和尼泊尔还有不少家奴。他也是不得不养着他们,因为流亡藏人大多没有固定工作,日子不好过啊。不过,我跟你保证,我的家在英国都请的是英国仆人,没有蓄奴。”
“这么说,这十二个人,都是从国外回来的?”
“是的。”
蒲英没再问了。如果是江央家的家奴,制服化也就说得通了。
不过,江央多吉带着家奴深入藏地,这事怎么透着一股子阴谋的味道呢?
蒲英当夜便将最新情况上报了阿哥。
阿哥的回电说,西藏国安部门近期有非常重要的保卫任务,人手严重不足。佛院沟的调查行动,暂时就只能靠蒲英和暗中的“雪狐”两个人负责了。
他们俩能够发现军火匿藏点,当然最好;如果一时不能,就注意盯紧江央多吉,只要发现他有转移军火的迹象,就及时报告。
阿哥其实也对江央多吉上次的突然失踪和这次的突然出现,心存警惕。但他实在腾不出人手,没有证据也不能在佛学院内大张旗鼓地搜查,只好暂时这样了。
蒲英结束通电后,仔细想了想,觉得现在的情况还是比之前好多了。
因为她住进了钦泽师父的小院,紧邻着活佛住的院落,也就和江央、甲日住得很近。她爬到院墙或屋顶上,都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马厩的情况。
所以,这次江央和他的马队,休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再玩一次人间蒸发了。
因为马队的人也要放马遛马,以保持马匹的状态,蒲英便总是拉着甲日,经常和他们一起骑马。
那些“家奴”对甲日少爷的态度,和对江央多吉老爷一样恭敬。
他们又很快从平易近人的甲日少爷口中,知道蒲英的前世是高贵的古格公主,所以对她的态度,也变得相当恭敬了。
不过,他们恭敬归恭敬,蒲英想要询问他们的个人经历和生活细节,却个个都守口如瓶。
蒲英猜想,一定是江央吩咐过他们不许说的。
但是,在和他们的接触过程中,蒲英也不是没有发现。
她确信这些家奴一定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
因为他们个个身强体健,骑术精湛,行动如风。
蒲英曾见过他们在草地上玩摔跤,所用的招式也都很刚猛实用,似乎和草原上藏民的路数不太一样。
她想过去和他们较量一下,结果却遭到了拒绝,因为藏族男人是不能和女人玩摔跤的。
有好几次,蒲英还看到江央带着手下们去远处打猎。
她当然不可能跟着去了,但也听甲日说起过,那些家奴虽然拿的是猎枪,枪法却都挺不错的。
蒲英因此冥思苦想——十二名受过军事训练的家奴,再加上江央多吉自己,也就是一个加强班的兵力。
虽然是有一定的破坏力,但是江央多吉把他们放在佛院沟,到底想干什么呢?
难道要用他们来杀喇嘛、烧经堂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要是没有用处,江央多吉何必将马队换人,又何必这么麻烦地从国外带人回来?
不是干机密的事,需要用到最忠实的家奴吗?
蒲英这几天老跟甲日混在一起,并频繁接触马队的人员,已经让江央多吉不高兴了,更是引起了另一个人的注意。
终于,他搜罗到了足够的证据——能够证实蒲英不仅当过兵,而且是接受过军队高层表彰的特种兵精英!
对蒲英身份的质疑,让他和江央多吉在密室里再次发生了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