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这是不是要靠岸了?”她眺望了一下已经能看到的码头,终于又回到了故土,这心情难免激动起来。
叶旭尧点点头,心情极好地回头看了眼妻子那明亮的眼神,“这儿风大,你这样小心着凉。”
“不碍事。”林珑笑道,“这会儿用披风我还嫌热呢。”
叶旭尧看她不似说谎,这才安心不再提及此事,就要靠岸了,要忙的事情还颇多,毕竟九王爷还押在船上,半点也是疏忽不得。
林珑倒是轻松许多,早在两日前她就指挥俩侍女把行李打包好,所以她是好心情地看着丈夫指挥众人行事,手无意识地拨弄着腕上的镯子,一颗心都飞到宫里的儿子身边。
尉迟士押着九王爷到甲板处,自然没有漏看林珑那身俏色的衣裳,这会儿的林珑脸上的稚气已脱了些许,少妇的风情正显,这是最诱人的时候,只可惜这样的女子与他擦肩而过,心中惋惜之余,他低垂着头不再看她。
林珑似乎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回头朝尉迟士看去,只见他正一脸严肃地押解九王爷并未看向她,她暗松一口气,看来她一直避开他还是能收到成效的。思及昔日意气风发的高国舅,再看如今的尉迟士,她不禁徒添一阵感慨,这人生啊,真是处处出人意料。
下午时分,船儿靠岸,这回程比去时几乎缩减了一半的时间。
由辛大娘扶着小心地踩着踏板,好一会儿,这才离开颤微微的船板,踏上京城的土地,林珑几乎热泪盈眶,望了一眼这故土,这比那年自苏州回来更让她感慨。
自家府里的马车早已等候在一旁。
自打算到叶旭尧可能回到的时间,叶钟氏早就安排好人在码头处张望,一旦看到叶旭尧回来的大船就第一时间向府里禀报,所以侯府马车才能来得这么及时。
“见过大奶奶。”
襄阳侯府里的管事上前给林珑行礼,林珑点点头,由如眉与如雁扶着就要踏上马车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府里这大半年没出什么大事吧?”
“回大奶奶的话,府里现在出大事了。”管事不敢隐瞒,当即一脸苦相地道。
这事不能瞒,大老爷叶明恂根本就解决不了,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得当家侯爷与侯夫人回来。
林珑顿时愣在那儿,想到在汝阳城的心痛那一刻,莫不是?她顿时急急地追问,“到底出了何事?”
看到大奶奶的神色严厉又焦急,管事顾不上这是人来人往的码头,忙小声地禀报了当家主母叶钟氏失踪一事。
“失踪?”林珑一听不是俩儿子出事,这才稍稍松口气,不过随后一听是叶钟氏出事,她的心又提了起来,“府里都寻遍了?亲戚那儿呢?”
“都找遍了,还惊动了官府,可这都过去了好些天,愣是还没有太太的消息。”管事一脸忧心地道。
林珑倒吸一口凉气,哪儿都寻不到,叶钟氏的失踪只怕不简单,目光掠过九王爷那张消瘦的脸,顿时如电光火石之间,她猜到些许端倪。
推开俩侍女扶着自己的手,她提着裙摆顾不上仪态,匆匆找到丈夫的身影,此刻丈夫正在与朝廷官员说话。
“夫君?”
听到妻子急急地唤声,叶旭尧微举手,脸色阴沉地道:“娘子莫急,府里之事我已知晓。”
林珑见状,顿时明悟,此事惊动了官府,宫里的皇帝焉能不知?必会派人过问此事,毕竟事关九王爷这个反贼,皇帝不可能不闻不问。
叶旭尧朝前来迎接他的官员拱了拱手,这才拉着妻子到一边小声道:“九王爷还在此处,娘必定仍旧平安。”
林珑扫了扫朝廷接收九王爷的官员一眼,靠近丈夫低声道:“夫君,九王爷现在要移交给朝廷,我们拿什么来换回婆母?”
叶旭尧神色一肃,“娘子,你莫要担心,此事我自有主张,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对方的消息。”
他们绑了他的亲娘无非就是逼他循私枉法,拿九王爷去换回亲娘,这样的伎俩他一猜就中,既然如此,他就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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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在外忙了一天,回来时华灯初上,所以更得不多,某梦接着再码,明天下午二点左右有次更新。
此时叶钟氏的头还在隐隐做痛,脑海里面一片混乱,痛苦地微微眯了眯眼,更是感觉到一阵反胃,干呕了几声,这才感到清醒些许。
这一清醒,所有的记忆都渐渐回笼。
叶明恂去年开脸的萧姨娘和梅姨娘因同住一个院子,时常都有小摩擦,但没有闹大,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当看不见,谁知因叶明恂最近都呆在家中,这两人争风吃醋起来,更是顾不得脸面,把好好的院子闹得鸡飞狗跳。
下人禀报到她这儿来时,她气得当场砸碎了瓷碗,穿上鞋子就往这两人的院子而去。
她到了那里,没有问对错,先打后审,当即各打五十大板,两人痛得嗷嗷直叫唤,后来少不得挨了她一顿骂,“我且告诉你们,这府里是有规矩的,你们若是觉得守规矩很难,那也好办,我这就着人拉你们出去发卖,到时候别怪我这个当太太的心狠。”
连纳妾文书都没有立的婢妾,也敢给她滋事,也不端盘水照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那俩侍妾瞬间就变了脸色,不敢与她直视,也不敢再互相叫骂,因屁股挨了打,就更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她看她们二人老实下来,这才带着人离开。
哪知在半路遇到了周姨娘,这个周姨娘出身低微,在宅子里更是几乎如透明人一般,因她生了叶旭广这个庶子,又安份守己,她也就对她的存在不感到那么膈应,所以那会儿她的脸色称不上温和如春风,却也不是如那烈日炎炎。
“你拦下我有何事?”
“太太,婢妾有事想请太太做主。”
“你有何事,直说就是。”
周姨娘当时神色略有几分迟疑,更是咬紧下唇看了看左右的人,最后为难地看向她,她想着她平日的本分,虽然心中不悦同,却是没有厉声喝她。“这都是我的人,你有话直说无妨。”
“太太,婢妾这事……还是私下再请示太太为好,还请太太给婢妾一个方便?”
在这侯府里混了这么些年,周姨娘还是学得了几丝文雅的行事。
她皱紧眉头,狐疑地上下打量这周姨娘,看到她面有不安的神色,隐下心中不快,直接就拒绝掉,“既然你现在不想说,那就不用再说了……”
“太太,婢妾的院子就在前面,还请太太给婢妾做主,事关广哥儿……”周姨娘跪在地上一脸哀凄地道。
她素来对叶旭广还是挺喜欢的,虽说是庶子,但只要教得好,将来不学那混账叶旭凯,这前景还是可期的,这么一想,微微眯了眯眼,她还是同意了周姨娘的请求。
踏进周姨娘所居住的院子,看到她院子里的下人都聚在一块儿赌钱,吆喝声城比外头的菜市场,她顿时大为光火,这周姨娘也不管管这群下人?“你就由得她们如此?”
“太太恕罪,婢妾的话她们不听,婢妾也没有办法。”周姨娘一脸委屈地道,似乎不是她不想管,而是她根本就管不来。
她当时严厉地看了眼周姨娘,随后上前怒喝一声,顿时一群下人都吓得跳起来,一看到是她,顿时全都跪下来,大喊:“太太饶命啊……”
她对这周姨娘如何被下人欺侮并不感兴趣,那是她自己没本事,但在她襄阳侯府却这般懒怠,她就不能容忍,遂大力地发作了一顿她们,着人将这群人都登记造册,过后就全都撵出府去发卖了事。
周姨娘看了眼那群如丧考妣的奴仆,似乎感觉到她正在看着她,她又忙屈膝行礼,“谢谢太太。”
冷哼一声,她还是小觑了周姨娘,居然懂得借刀杀人,这么说来,这么多年她的安份守己怕还是值得怀疑的。
一想到这里,叶钟氏就恨不得给自个儿甩两巴掌,明明已经知道周姨娘似乎表里不一,她就不应该如此大意,以为是在府里不会出什么意外,如今这处境就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她的脸色异常的难看。
那时候她进了周姨娘的暖阁,因为周姨娘说的是商量私事,她没带奴仆,让她们守在帘外,但这都是她最后的印象,再醒来就身处此地,看着此处破烂的样子,应该不再是侯府的屋宇。
正在她胡思乱想后悔不迭的时候,门“咿呀”一声响,周姨娘穿着一身素白衣裳走进来,手里还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几碟小菜和一碗白饭。
借着这开门之际,叶钟氏还看到门外有两名壮汉守着,显然防范她逃走。
“周姨娘,你好大的胆子。”她怒喝一句。
周姨娘上前把托盘放到地上,一脸凄然地道:“太太恕罪,婢妾不是有心要绑架太太,只因他们把广哥儿抱走了,婢妾无法,这才不得不按照他们的吩咐绑了太太来此,千错万错都是婢妾的错,太太放心,他们是不会害了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