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白天剩下的时光,她一个人呆在那间包厢,反反复复的唱着那首《世上只有妈妈好》,直至累极的睡在沙发上,明明有人在关心她,可她,却感觉到了孤单……
“竹子,醒醒,走吧,我送你回去。”安阳摇着她的肩膀,也叫醒了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安阳,我这是在哪儿?”恍惚一梦的感觉,她的意识还没有全数的回笼。
“在丝语啦,走吧,回去好好睡。”
她看看周遭,手轻挣,她累了,乏了,真的不想回去了,“你走吧,我今晚在这儿住了。”丝语是酒店,又是她的,当然可以随便她住了,现在想想,回不回去都一样的。
“竹子,那你明天还去公司不?”
“嗯,明天会去。”
“那就对了,乖,走吧,跟我回家,酒店哪里有家的感觉好呢?”
家,听到这个字她的心口一滞,脑子里蓦然闪过水君御,白天,他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只怕,明天开始华翔就会与丝语彻底的开战了吧,她突的,期待了起来。
“不了,你回去吧,我明天不去公司了,就留在这里。”她倒是要会会水君御,看他有什么举措,大不了他打折,她也打折,反正,她的丝语就是要比华翔的消费低,这样才有竞争力。
好的品质,再加上便宜的价格,她没有理由争不过他的。
“竹子,你疯了是不是?你就那么的想与水君御斗吗?可我觉得,他比李凌然好,比木少离也好,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爱,是真爱,他爱你。”
他真的爱她吗?
可也是他害死了妈妈,“安阳,你不懂,你没有看到我妈死时的惨状,那么高的楼上跳下去,那要多少的决心呢。”想想,就是痛。
“随便你,我先走了。”安阳松开了她的肩膀,一个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莫晓竹这才感觉到自己饿了,看看时间,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了。
她饿了,可是,却不想吃丝语的东西,突然间很想去华翔转一转,那里,记忆里她一直都没有去过。
出了包厢的门,从丝语到华翔,只一条马路的距离,两家酒店的装潢风格完全的不一样,一个小家碧玉般,一个金碧辉煌般,走到了马路对面,回头望一眼丝语,她真的很喜欢她自己的小酒店,那种味道,淡淡的,清新的让人想要拥抱。
只是转转,而且她穿的也很普通,再也不是上午举行开业仪式时的小洋装了。
华翔真大,比丝语大很多。
客流量应该也不少,从她走过来,大堂的那道大门前不住进出的人就从来也没有停过。
悄悄的走过去,到了大门前,门童礼貌的替她推开了门,“莫小姐请进。”
她傻住了,这门童,居然认识她,听到这称呼,她再想要离开已经有些不可能了。
因为,她人已经进了大门,镇定的走进去,“谢谢。”
走进大堂的时候,她甚至在开始后悔了,却已没有了退路,即是来了就来吧。
“莫小姐,要订房间吗?”
又是认识她,“你们,都认识我?”她奇怪了,这的人看见她时都很热情,可如果他们知道她是丝语的所有者,他们真的不该这样对待她呀,从他们的表现可以看出,他们根本没有把她当成是商业对手一样对待。
“认识呀,以前莫小姐还是我们经理呢。”
她傻住了,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以前是这里的经理?什么经理?”
“客服经理,对了,木先生的总统套房一直都给他留着呢,当初,若不是莫小姐,华翔开业的当天会是一片混乱。”
她什么也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在华翔工作过,也不知道华翔开业那天都发生了什么,可,这服务生的话却让她想起了水君御今天去丝语的表现,也许今天,他就是为了还她当初替华翔解了围的债吧,他脸上的疤也是为了还她的债。
“我可以四处转转吗?”莫晓竹试探的一问,她是太奇怪这些人对她的态度了,她觉得若是她提出要在华翔转一转,他们应该是不会同意的吧。
可,她的话音才落,刚刚与她交谈的服务生就道:“莫小姐随便转,若是有什么需要,请告诉我们,我们随时为您服务。”
她真的诧异了,相比于自己的私心,她觉得这些人对她的态度简直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谢谢,那我随便走走。”话已出口,不转一转也不好了,可当她真的在华翔随意的走动时,她还真是感觉到了那份熟悉的味道。
她曾是这里的客服经理吗?
随意的走着楼梯,没有乘电梯的她一层楼一层楼的走过,这里,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奢华大气,一点也不比手下人发给她的资料所形容的差了。
走廊里很安静,所经的人踩着地毯都是悄无声息的,所以,住在这里也绝对的舒适,不怕被人打扰了。
想到刚刚的服务生说她曾经在华翔开业的时候解了华翔的燃眉之急,再想到木少离留在这里的总统套房,她忽的想要去看看。
乘着电梯就到了顶楼,豪华,霸气,即使只在走廊里也给她这样的感觉。
只是,按理来说这顶楼应该有人随时值班站在这走廊里为客人服务的吧,可是,当她踏在顶楼走廊的地毯上时,所经,没有一个人影。
那份安静,诡异的让她的心一跳,转身就要离开,可,她才举步,身后就传来了一声轻笑声,“怎么,怕了?”
莫晓竹顿住,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她真的不该来的。
以为穿着普通人的衣服这里的人不会认出来她的,可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认识她,现在,她居然鬼使神差的还撞到了水君御。
“放心,我戴着墨镜呢,伤疤吓不到你,既然都来了,不如一起喝一杯怎么样?”男人在她身后提议道。
“不……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不想看看孩子们的照片吗?我这儿,有很多。”
只这一句话,他成功的让她转过了身,“真的?”
“嗯,就在我房间里。”
她张大了嘴,“你最近,一直住这里?”那不会连她装修丝语他也不知道吧。
“嗯,住了很久了。”
她无言了,她明白他是不敢回家,因为那里只会让他想起孩子们吧,就连她都是时不时的在担心孩子们的心绪中度过,就更别说是他了。
他走进了打开的总统套房的门,那个背影居然让她也不由自主的就跟了过去,房间很大,大得就象是城堡,“你一个人住?”
“要不,你留下来陪我?”他笑,声音是痞痞的,可是,她却好象是听到了一份期待。
“水君御,你若是要开这样的玩笑,那我走了。”她说着,转身就走,突然间觉得有他在的世界里一点也不安全,随时都有可能被他欺负了似的。
“放心,我不会碰你的。”
这一句,又让她停住了,心底里痒痒的,她还是想看薇薇和强强的照片,很想很想,“照片拿给我就好,我看了就走,谢谢。”
“呵,好,你等我一下。”他说着起身往一个小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桌子上有奶茶,你以前很喜欢喝的,放心,里面除了奶茶就是奶茶了,什么也没有填加。”
他说得她想不喝都不好意思了,坐下去,沙发也是真皮的,比丝语真的奢华许多,她突然间想,若是她真的抢了华翔的生意,他一定不服气吧,这里的硬件真的绝对称得上是一流的,那是丝语不能经拟的。
端起桌子上的奶茶就喝起来,清香可口,不冷不热,应该不是才调好的,听见他的脚步声转了回来,她头也不回的道:“是不是你调好了要自己喝的?”
“不是。”
他淡然的一句,她心里“咯噔”一跳,突然间的明白了过来,也许从她进了华翔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她来了,他在等她,等她到这里,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顶楼的走廊里没有服务生了。
可,一想到有可能这一整层楼都没有人,而只有她和他,她的心便不由得慌了。
镇定,一定要镇定,他说过不会碰她的。
一大叠的照片放在了她面前,“看吧,都是薇薇和强强的,你瞧,是不是很象从前的那个你?”
莫晓竹的视线立刻落在了照片上,是的,薇薇和强强都象她,这个,在他的手机屏幕上她就看到了,“你手机里的那张照片发到我的手机里,好吗?”一边看着手中的照片,一边想要他那张,也是这时她才想起那张照片里不止是有孩子们,还有一个她。
而他的手机,竟是时时的拿在手中的。
“好。”他发了,莫晓竹听到了自己的手机响了一声短信提示音,道:“谢谢。”
一张张的看着,每一张都是那么的好看,有孩子们单独拍的,也有她和孩子们一起拍的,更有,连着水君御四个人拍的,看到他也在照片里时,那画面就象是一家四口似的,“这是在向晚山吗?”她依稀记得读书的时候有上网看过向晚山的风景照片。
“我看看。”男人说着就朝她走来,低低的脚步声闷闷传来,就象是敲在了她的心口一样,一股熟悉的男人味越来越浓烈在鼻间,他停在了她身边,俯首贴着她的脸一起看向那张照片,“嗯,是在向晚山,我和你,还有薇薇和强强,我们一起去过。”
说着话时,他的气息喷吐在了她的颈子上,在她细嫩的肌肤上滑过一丝丝的痒,心神一荡,她急道:“你……你走开……”受不了他在她身边时的那份小鹿乱撞心口时的慌,她急忙的催他走开。
“晓晓……”他抬手,超墨拿下,黑亮的眸子看着她,表情一点也不象是在开玩笑,“你就那么怕我吗?”
那样的微笑,那样的从容,再加上她修身的职业小洋装,水君御心神一荡,就是不懂她为什么一直恨着他。
孩子们,一直都没有找到。
馨园的那个调酒师死了,死无对证,见过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查了这许多天,到最后还是无果。
颓废了有多久了?就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一清早,终于把自己弄得清爽些可以见人了,可是,手机却响了。
洛明山告诉他莫晓竹接手了华翔对面已经濒临倒闭了的小酒店,真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个胆子,她要了那个小酒店,分明就是要跟他作对。
匆匆的赶来,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匆匆赶来要干什么,看她的笑话?
可她似乎总能把一切都做得有条有理,让他根本找不到缝隙插不进针。
又或者,他最近的鼻子真的是没了嗅觉,她这么大的举动,他居然事先一点也不知道。
手握着才从她的手上拿过来的剪刀,四周,无数的目光都落在他的手上,他参加过数不清的开业仪式,不知道剪过多少的彩了,却没有一次是如现在这般的让心沉重着的。
投标会上,她让他损失了数百万,此刻,她又弄了这么一个小酒店来打压他,呵呵,她莫晓竹是真的要与他杠上了。
麦克风已经还给了司仪,眼看着莫晓竹点头,司仪很知大体的道,“水先生,时间到了,开始吧。”
手中的剪刀突的一下子重了起来,眼看着面前火红的一片,红色的绸子就象是一种绝对的讽刺,讽刺的着他居然会为他的对手剪彩。
可这个对手是莫晓竹。
是他怎么也放不下的女人。
拿着剪刀的手终于落了下去,那一瞬,周遭一下子静了下来,就连呼吸也都停止了一样,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
这一剪子下去,她的剪彩仪式就成功了,可他,却多了一个真正的对手。
“水先生,开始了。”司仪眼看着他的手不动了,吓了一跳的急忙催着。
莫晓竹也摒住了呼吸,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跳到了嗓了眼,可是,这个时候她什么也不能说。
戴着超墨的男人突的笑了,手一动,“咔嚓”一剪子,好好的一块绸布就断了两截,偏这就代表吉利,是每个开业公司都要的结果。
掌声顿时响了起来,莫晓竹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她赌对了,这男人,倒是死要面子的,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难堪,她忽的笑了,这样才好,也多了一个对手,不然,若是对手弱了,那真的无趣了。
水君御优雅转身,手中的剪刀落在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宾仪小姐手举着的托盘里,那‘嘭’的一声闷响震得莫晓竹一个激棂,正好男人转过身上,含笑的唇角写着戏谑,“这次,是想让我亏了还是直接想让我把华翔关门大吉?”
她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说,这也太直接了吧,可他的口气就象是唠家常一样的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黑亮的眸子直视着他的超墨,即使看不见他的眼睛,她也不想在气势上输给他。
有时候,气场可以代表一切,甚至可以预示到输赢。
“水先生想要哪一样呢?我一定会遂了水先生的愿。”
“是吗?”男人的嘴角牵出一抹弧度,嘲讽的看着她,“那好吧,我要后者。”
“水先生,这可是你自己要的哟,我可啥都没说。”
“是,是我自己要的。”两个人就这样的聊开了,人群在散,贵宾都在往酒店里进,莫晓竹接下来要摆酒的,只宴请贵宾,因为她知道结识这些人的好处是什么,到时候有出公差的什么的他们就会把人给介绍过来,那自己的生意就会越做越大,越做越好。
“水先生,要不,进去喝杯酒?”
“你看,要不要再补我一个请柬呢,上次你亲自给我送过去,这次,有些……”
他给足她面子,那么,她今天也给足他面子,“ok,小蒋,去拿一张请柬过来。”
小蒋很快就拿了过来,“莫总请。”
莫晓竹接过再递向水君御,“这样总成了吧?我是怕你没时间,所以,这次才没敢请你。”他有时间应该去找孩子们吧。
修长的手轻轻接过,然后展开,“真不诚心,连我的名字都没有,就一个‘先生’二字代过,就想这么打发我?”
她压根都没想请他,是他不请自来的。
伸手拿回,走到一旁的桌子前拿了笔,龙飞凤舞的写下了‘水君御’三个字,“这样,行了吗?”
“ok,那我先进去了,就不打扰莫总了。”他客气的叫她莫总,客气的给她一种疏离的感觉,让她的身子突的一震,“水先生……”
“嗯?”他转首,高大的身形笼罩住了她,让她一下子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有事吗?”
“孩……孩子……”心里,总是惦着那两个孩子的,在她心底最温柔的一角就是他们,她想他们。
他摇了摇头,“找不到。”
那三个字,他说得很轻很轻,可是却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再抬头时,他已经走了,走进了丝语的大堂。
看着他的背影,耳朵里不住的回响着他才说过的那无奈的三个字:找不到。
用了多少的心去找了。
可是孩子们,就是这样的不见了。
心底里的那份痛让她的脸色煞白一片,若不是手扶着桌子,她连站都站不稳。
“晓晓,他跟你说什么了?为什么你脸色这么不好?”身前一道影子闪来,木少离终于摆脱了两个缠着他的人闪了过来。
抿抿唇,心还是痛,“他说找不到孩子们。”
木少离的脸色也一黯,“晓晓,也许他们没事。”他也查过了,那两个孩子就象是人间蒸发一样,仿佛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似的。
合t市两个王牌男人的力量都无法找到薇薇和强强,她还能说什么,摇了摇头,“走吧,开席了。”
收起了哀伤的心绪,笑对所有到场的人,她突的觉得自己就象是一个戏子一样的游走在人群间。
水君御真的没走,居然捡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下了。
莫晓竹正要走到自己的主桌前,突的,看到一个记者走向了水君御,“水先生,听闻你在上次的土地招标会上以天价标到了一块地,对手就是这丝语酒店的莫总,是吗?”
记者就是这样的,无孔不入,见缝插针。
记者的声音不高不低,但是,却一下子吸引了他周遭众多人的目光,所有人再一次把视线落在水君御的身上,这绝对是一个让他难堪至及的问题,谁都在暗猜他会怎么回答,就连莫晓竹也不由得把视线落在了那个男人身上,只等,他的回答。
说好听了,他会有面子,说不好听了,他会让她没面子。
水君御面不改色,依然还是落坐时的那份轻松的表情,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先是啜饮了一口,这才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水先生,如果是的话,那就证明水先生与莫总是对手了,不是吗?如果不是,可我听说……”
“是,不过,我们是对手,也是朋友。”水君御慢条斯理的回答,一杯酒不知不觉间就全喝入了口中,微启着唇,露出他一截白色的牙齿,看着他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的样子,居然带着数不尽的性`感,让莫晓竹暗自想起那天晚上还有电梯里他对她做过的一切,手,也不自觉的握成了拳,水君御,她恨他。
徐徐的走过去,莫晓竹一点也不避讳的停在他面前,“水厅长,我们是朋友吗?”她不是他的朋友,他是她的敌人,或者,确切一点说是仇人。
“怎么?不是吗?”男人的脸色微晒,有些没想到她会当着人前给他如此的难堪。
有些话,她觉得她真的该说了,轻轻的一笑,她忽而俯身唇贴向了男人的耳,然后压低了声音的对他道,“我想水先生应该记得一个姓许的女子吧,她是我妈妈,她死了,坠楼而死,而原因是因为一个姓莫的人先于她而死了。”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低,低的只有他才能听得到。
“啪”,手中的酒杯落在了桌子上,溅起了酒液洒了满桌子都是,可是,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水君御的脸色,此刻已经彻底的变了。
依稀还记得那则新闻,他只是在报纸上看到莫凌生的所谓的情妇坠楼的惨状,那时,他随手扔下报纸,甚至没有仔细去看。
便也只记得那个女子是姓许的,甚至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也是这个时候他想起了曾经看到的莫晓竹的身份资料,她母亲,的确是姓许的。
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他真的忘记了,可这一刻提起,他也瞬间就明白了莫晓竹恨他的原因了。
原来,是因为他害死了她的家人。
“怎么样,水先生还认为我们是朋友吗?”
他静静的如雕像一般的坐在原处,竟是从没有过的心痛,或者,就如她所说,他们之间真的不适合。
他是该放手了。
找不到孩子们,那个连系他们之间的纽带也终结了。